“嗷,嗷,嗷呜嗯……”伸出右手把哈拉萨的狼嚎砸回去,雷克萨从藏身的掩体里探出头来,观察外周巡逻队的情况。
“呜嗯,呜嗯嗯,嗯呜。(都说让你带个向导了)”
精通兽语的雷克萨当然听得懂自己伙伴的抱怨,只是一路上这样的抱怨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们的荒野猎人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在兽语天赋。
“啧,大军正在肃清整个下城区,下城区道路复杂且暗道密布,再加上塞泰克教团一直没有现身。本就不多的侠客团鸦人现在都已经去给清剿队伍当向导去了,我怎么能从他们手里抢人。”
说到这里,雷克萨回忆起不久前开的那次,关于下次进攻计划的会议:
在攻下外城门之后,雷克萨、罗非、兰佐尔等人曾经在继续进攻的策略上进行过讨论。兰佐尔和雷克萨都偏向于保守策略,一来鲁克玛之息的释放让大家伙心犯嘀咕,害怕什么时候敌人再来一次,那个时候就没有半神级别的挡箭牌来保护他们了;二来下城区情况复杂,现在塞泰克教团还处于潜伏状态,如果我们这边加紧进攻,而塞泰克教团在后方突然发难,大军就会立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最重要的是,补给线有点跟不上了,从霜火岭转运塔拉多,再进去塔纳安丛林后转入阿兰卡和泰罗克森林,这中间的损耗实在是太大太要命了,现在大军的补给仅仅后三天用量,如果补给线出现一点问题,大军会不战自溃。
而罗非用一句话憋住了兰佐尔和雷克萨。
“万一鲁克玛也在等,我们还怎么办?”
没人敢给一个半神准备计划的时间,如果不能把她的计划(哪怕那只是个可能性)压死在娘胎里,等到它真正开始实行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先期前往下城区进行侦查的斥候部队带回来的重伤侠客团战士终于让大伙下定决心,这也是为什么雷克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真是疯狂,一个啥法术都不懂的鸦人战士(没有魔战士的概念)带着个疯癫师父加上疯癫徒弟,竟然就敢深入通天峰调查鲁克玛疯狂真相?呵呵,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一个猎豹守护施加在自己身上,脚下生风,带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向着百米外的另一个掩体跑去。
“嘎啊!”明明刚才侦查时,雷克萨都没有看到什么鸦人巡逻队,结果自己刚刚从掩体中跳出来,就有三支巡逻队,几十鸦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了出来,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朝雷克萨的脑袋招呼着。
“从圣光法杖和拳刃到笤帚和戒指,天啊。”雷克萨叹息一声,双手拉平,瞅着他们俯冲的离自己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健壮的身躯开始原地旋转。手中的两把重斧在刚刚开始,旋转速度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轻松砸碎鸦人脆弱的脑壳(以三个冲的最快的鸦人战士为例证),等到真正的剑刃风暴展现出自己威力的时候,雷克萨方圆三米之内,就成为了油泼不进的死亡领域。
比起自己的主人,哈拉萨的战斗方式就比较天马行空……或者说该叫天狼行空?
常年的营养滋补加上特殊锻炼,哈拉萨的跳跃力比起自己的同胞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在一些鸦人还离地面有十几米的时候,战狼伙伴已经在后退几步蓄力的帮助下,跳上了一个鸦人平民的后背上。
上下颌一张,轻轻把鸦人的脖子含住,随后四肢用力往下一个受害者的后背上跳过去时将口中脖颈带断。这一套操作必须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果在一只鸦人的后背上停留太久,鸦人坠落的时间太长的话,哈拉萨就不能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了。
一个在地面掀起腥风血雨的绞肉机和一个在空中飞舞跳跃的轻盈身影,很快几十个无脑鸦人杂牌部队就被送去了地狱。
“我们已经遇见好几种鸦人了,对吧,哈拉萨?”一边擦拭着双斧的血液,雷克萨一边跟自己的动物伙伴问话。
战狼舔了舔自己嘴唇,先是走去闻了闻倒地的尸体,随后很是人性化的一脸嫌弃走了回来。
“嗯,呜嗯,呃嗯,呜嗯。(味道不一样)。”
一人一狼这一路上走过来,碰上的鸦人神智状态是有很大区别的:大部分鸦人基本就是傻子,虽然你可以勉强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些神智的影子,但他们的行为与僵尸无异,除了运动能力没有削弱以外;还有小部分呢,是明显保留有一定神智的,他们只是反应稍稍慢一点,但他们之间仍然会有语言交流,作战时也知道摆阵形和使用圣光法术;最后一种对雷克萨来说就是最好对付的一种了,他们基本都是陷入疯狂的家伙,只知道无差别攻击自己身边的任何东西,直到累死。
“好了,哈拉萨,你要是不愿意吃他们的话,就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口粮之类的对付两口。”一日来高强度的战斗让哈拉萨的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战狼需要多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
哦,对了,雷克萨现在就是根据侠客团被打散在下城区又逃出来的战士指点,正在寻找前往中城区的路。
从衣服里掏出圣光埃匹希斯水晶,雷克萨先是拍了拍,随后又摇了摇,就在他打算把它摔在地上看看能不能启动时,圣光水晶释放出了一束代表启动的光芒。
“呦,兰佐尔,没想到是你接线啊。”
面对雷克萨的满脸嬉笑,兰佐尔冷脸以对。
“不要一脸嘻嘻哈哈的,你找到前往中城区的路了吗?”
雷克萨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瞟了下趴着的哈拉萨后方才开口说道:“我正在接近,快要到了。你们搜没搜到擎天他们?”
“没有,下城区已经搜遍了百分之七十的下城区,仍然没有找到他们。从这群失智鸦人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没有那个智力把人杀了之后处理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中城区了。”
刚说完这句话,德莱尼的脸庞一闪,一副地图出现在了水晶的上方,水晶上方的地图甚至可以看到立体的小道和楼房之间搭建的坡道。在地图中,小红点正在不断的闪烁,在小红点的正北方向,还有一个红色的箭头。
“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下城区地图,赶紧在它的指示下去中城区吧。对了,只要你喊声‘大’,它就会放大成全局地图。”
看来后方早就已经猜到了雷克萨现在面临着尴尬的迷路处境。这不,地图都已经提前备好了。
“走了,哈拉萨,尽快结束这次任务吧。”
半炷大香后,中城区,库尔克所在仓库。
“母神之卵在害怕?为什么?”
艾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血脉仅仅是给予了我们和母神之卵进行模糊沟通的能力。至于其他的……”
格林开始皱着眉头,回忆着自己多年来看到过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书里有没有什么能将母神害怕和现在疯狂的母神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由于艾克的两个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妻子也陷入疯狂。众人很明显不能带着艾克一走了之,索性就在这个安全岛上推测起鲁克玛疯狂的可能原因。
“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库尔克跟魔怔一样,念叨着害怕这个单词,念叨到擎天都快不认识害怕这个单词了。
“啧,母神消失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自从埃匹希斯帝国四分五裂以后,母神就再也没有现身过,结果现在再一现身就直接把自己的眷族变成了在外面无脑巡游的……鬼知道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时间太长,母神的记忆和情感异质化了也不一定。”
擎天坐在旁边,陪着两个孩子玩英雄抓邪教徒的游戏(用手指头玩)。一边陪孩子玩,一边还不忘给三人插话捣乱。
“帝国崩溃,害怕,疯狂……对了,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在‘母神史’课上您出过一道自由思维题,让我们回答三柱神之战和埃匹希斯崩溃之间的联系?”
面对格林的疑问,库尔克笑了笑,“当然记得,你当时说母神在三柱神之战中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害怕的她在带领鸦人离开阿兰卡之后不久就因为这个原因就此隐居直到离开这个世界。而埃匹希斯帝国在没有稳定的知识埃匹希斯水晶的原料供应后,很快陷入了大范围的内乱而解体。当初你写出这个答案之后,差点没把批卷老师气得把你报告给异端审判庭。哦,后来他真的把这件事捅给异端审判庭了,因为艾克抄的是你的答案。”
三人皆是会心一笑,可以说在鲁克玛大范围心控之后,这是在场三人笑的次数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现在我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
库尔克抬手示意继续,“说说看。”
“还记得在典籍里记载的母神是什么样子的吗?仁慈,光明,勇敢,骄傲以及……无畏。”
别看通天峰上的鸦人动不动就来一句鲁克玛的教诲,其实他们也和所有神权社会一样,自己信仰的真神一死(一失踪,一失联等),立马就会开启跟真神力量有关的各种研究。而鲁克玛又和对鸦人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埃匹希斯水晶有关,所以几千年来,通天峰一直在进行有关鲁克玛的研究。关于鲁克玛的历史典籍更是所有祭司学徒都能倒背如流的基本常识。
“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因为血脉里对母神之卵的亲近和了解,艾克反而没有太多对鲁克玛的尊敬或者说狂热。库尔克更是已经变成暗影祭司,所以对自己脑中那堪称“不敬”的想法没有什么太多触动。
“母神应该是在三柱神之战中品尝到了恐惧的味道,毕竟之前的她从未真正感受过被威胁和恐吓的滋味。地面的生物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伤害到翱翔于天际的母神,而天空中除了不会伤害她的安苏和塞泰以外更没有有能力和意愿伤害母神的存在。结果三柱神之战爆发了。”
格林摊摊手,随后又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来了一杯能量饮料。
“无论是被塞泰袭击时濒死的恐怖,还是后来亲眼目睹安苏吞噬塞泰的场景,都将恐惧二字深深地印在了母神的心里。母神的无畏和我们的无畏是不一样的,她的无畏既不是无知,更不是知道何为畏惧的克服,如今畏惧这种情绪进入了她的内心……”
“对她的神性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对吧,太阳是没有阴影的,所以当阴影爬上太阳之时,就是太阳毁灭之日。很好,现在我们的研究有了成果,那么,问题怎么解决呢?”
众人待在这里已经一炷大香的时间了,没有援军把孩子们和妻子接走的话,艾克不可能跟着自己的师兄和师父一起去找太阳之神。没有艾克直接去?即使是库尔克也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和鲁克玛谈话的资格,现在的鲁克玛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只有艾克有能力安抚下她。
“嘎啊!”外面的鸦人惨叫声和血肉切割声让众人精神一振:在这座城市里,能跟鸦人为敌的人,哪怕它是个虎人也可以是众人的朋友。
擎天和艾克一起出手,在两条街外的街道见到了满身血污的雷克萨。
“所以,你就是库尔克?我的情报里说你是个圣光祭司来着?”
库尔克笑着与援军握了握手,跟侠客团一起这么长时间,老祭司当然知道斯提克斯和兽人联手的事儿。
“麻烦你把这两个孩子和昏迷的女人带走。”
雷克萨皱起了眉头,“你们想干什么?”
四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
“当然是当鸦人的救世英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