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重宝现世于飞雪城左近,各方势力正或明或暗的追索于此。值此非常时期,欲籍着北婆罗寺的跨大陆传送法阵,离去的这一干人等,多少就会有些瓜田李下之意。
是以,等在此古刹山门处,塔楼之外的一干人等,纵是有谁准备舍了这传送而去的机会,说不得也难免那“满月之镜”下,走上一遭的事实。
一旦前来知客的弥?神僧,将着北婆罗寺的这一般意思,说与久候于此的众人知道以后,登时便惹了众怒。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修仙界中,这一干群情激愤之人,自也是唯那丰姿美艳的林夫人马首是瞻。木秀于林的道理,大多数人都懂,可这锦衣妇人却偏又享受此一般感觉。
于是,她上前一步,向着碧眼横波的弥?神僧道:“好说,只要师兄胜过我手中的长剑,那么大家伙儿悉听尊便就是了。”
说话间,她身后所负的火红色长剑,便是冲天而起。
剑鸣清越,火雨漫天,一时间这附近的虚空,便是为其映得直似白昼一般。
“劫焰,是上古神兵——劫焰之剑。”人群中不知有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继而便是迸发出了阵阵喝彩、聒噪之声。
“散兵游勇,乌合之众。”虽是有着几分同仇敌忾,却又不知为何在此情此景之下,独孤文澜的脑海之中,竟是闪过了这般的一个念头。
“阿弥陀佛,千余年前的合欢之战,老衲就曾败于林夫人之手。眼见道友又添神兵,老衲自己又越发的血气枯败,这一场不比也罢。”
佛门高僧倒也坦荡,竟是敢于当着如许多人,亲承自己曾经不敌这林夫人之事。
“弥?师兄客气了,彼时妾身也只是险胜一招而已。每每念及昔年一战,我在修仙炼道的路上,就不敢稍有懈怠啊。”素手轻扬,那腾然着汹汹烈焰的神剑便是为其摄将了回来。
“弊寺的‘满月宝镜’,眼下就在老衲的手中。既是林夫人已然划出了道来,说不得老衲就拼着多耗损些法力,藉此对着众施主逐一施法验查就是了。”
说话间,一面巴掌般大小的淡金古镜,登时就出现在了神僧的手中。
此镜周围有数寸大小,雕镂有龙凤之文,又有篆书许多字,字形像符篆一般样,极为的繁复复杂。
见白依依端详的仔细,独孤文澜便是在其耳畔轻声道:“相传此镜是采日精月华,按着佛门大神通,捡取年月日时,下炉开铸,上有金章宝篆,多是秘笈灵符。”
“有此重宝傍身,此高僧却是不愿应方才之战。这份心性,这般气量,着实是令得我辈之人,忘尘莫及啊。”此刻的白依依,脸上俱是那敬慕之色。
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做到: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呢?
那“满月之镜”因着兼具照人魂魄之能,是以谁人一旦被照定在了其中,多少也是会受些苦楚的。
当然却是并不似林夫人前番所提到的那般——恐是会致人痴傻。
眼下又有弥?神僧不惜大耗法力的,藉此对着众人逐一施为,如此修为不堪如独孤文澜这般的炼气期小修士,也不会有着太大的负担。
于是,一旦为那镜面之上所晃动而出的五色佛光所罩住,独孤文澜也并没有太大的不适之感。便是如同一夜未睡,此刻有些疲累,有些昏沉罢了。
“气血衰败,八脉俱伤。佛门讲求的是缘法,今日老衲自是适逢其会,就再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说话间,一张金灿灿的册页便是出现在了神僧的手中。
独孤文澜正在为身后的白依依,能否顺利通过“满月之镜”的检视而忐忑不定之时。冷不防那一张册页便是为神僧向着其,抛却了过来。
淡金色的册页,照亮了左近那纷扬飞落的雪花,亦是照亮了独孤文澜那一张因着过度紧张而血色全无的脸。
“‘枯禅功’第一层法诀,或是对你修复那受损的经脉有所裨益。下一个。”神僧说话间,白依依则是在紧张、激动的情绪之中,好似乳燕投林一般的扑入了他的怀中。
神僧正自诧异于,那个脸上密布疤痕的女子,在通过“满月之境”的查验之后,为何会激动如斯之时,独孤文澜当即将错就错的拍着她的背脊道:“依依,我不是在做梦吧?这,这陈荷果真是有救了吗?”
自己的举手之劳,却是为别人带去了天大的好处。见此,神僧的眉梢、眼角也不禁现出了浅淡的笑意。
倘是身怀重宝的白依依都没有问题,那眼下的这一干人等又会出现什么差池?
约么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便是在弥?神僧的引领之下,浩浩荡荡的过钟楼、入山门、穿演武场,竟自向着天王殿去了。
冷风呜咽、飞雪漫天,却是再也难掩众人的热切之意。
毕竟,倘是按下方才众人于宝镜底下走了一遭的经历不表,对于这次远距离空间传送,此一干人等还是颇为期待的,毕竟大多数人在此都已经等了半年之久。
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天王殿内,此刻正传来低沉的轰鸣之声。
及至来到这斗拱斜角飞檐,紫红琉璃瓦盖顶的大殿门前,独孤文澜那狂跳的心,才开始有了平复的迹象。
众人拾级而上,终是见到了那一座古朴之极的六角传送阵。当然此笼罩在濛重金光里的传送大阵,便是那低沉轰鸣之声的来源。
在独孤文澜看来,此阵被修筑于供奉有面目狰狞的四大天王的大殿之中,多少也是会扰了神明的清静。
“不过存在即是合理,这四梁八柱的“天王大殿”或许还有着其不为人知的一面。”这般想着,独孤文澜握紧了其身旁女子的手。
“喂,少年郎。无故抓着人家的手也就罢了,又为何要这般用力?”轻嗔薄怒间,那锦衣妇人自是有一般撩人的风致。
原来自己紧握着的一直是那“林夫人”的手。
反观白依依则是立在人群的另外一端,此刻正目不转瞬的打量着那轰鸣之声越发沉闷的古朴传送法阵。
“啊,前辈。我······”
“不知者,可以不怪。但眼下,这又是什么意思?”打断了独孤文澜的话语,这锦衣妇人却是蹙眉,向着两人犹自握紧在了一起的双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