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闺女回来了,让为娘看看胖了还是瘦了?”随着此急切的话语传入门楼处众人的耳中,一位约莫四十岁许,肤白貌美,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堪堪站定在了佘曼青的面前。
“属下给夫人请安。”门楼处轮值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向这位妇人恭声说道。
佘曼青则是乳燕归巢一般,闪身投入了这位娉婷美妇的怀抱。
“较出门时清减了不少,看来我们家丫头在外面受苦了,快见过两位嫂嫂。”佘曼青的母亲,这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轻抚她的秀发,示意其向着随后联袂而至的年轻妇人打招呼。
“曼青见过两位嫂嫂。”
“属下给两位少夫人请安。”
佘曼青向着随后而至的两人敛衽一礼时,门楼处的一众家丁也慌忙居起了礼来。
“母亲大人,介绍个朋友给你并两位嫂嫂认识一下。”那风韵犹存的妇人挽着她的衣袖,准备引其往府内走去之时,佘曼青却是指着远处的独孤文澜向众人说道。
“妹妹……”那两个年轻妇人几乎同时嗔怪道。
而佘曼青的母亲,则是眉头微皱的向着门楼处轮值的众人吩咐道:“你们几个随后带这少年郎去到客房歇息一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记得不要怠慢了人家。”
言罢,这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当先向着府内迈步而去。
佘曼青的两位嫂嫂则是剔透玲珑的紧,第一时间领会了自己婆母大人的意图之后,就一左一右的簇拥着她往院内走去。
“两位嫂嫂请放手。”挣开了那两个年轻妇人的拉扯,佘曼青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独孤文澜。
“丫头,别任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夜家中有贵客,这别别扭扭的传了出去,于名声上须是不好听。”佘曼青甫一走到独孤文澜跟前,她耳畔便即传来了其母亲大人的传音密语。
“母亲大人,今夜我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他来认认家门,吃个便饭,既是家中有客,那我们赶明儿再来。”同样以传音密语向着自己的母亲说明情况之后,佘曼青拉起独孤文澜,做势要离开此间。
“既如此,丫头你先引着他去到听潮轩,为娘稍后也会过去。”这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此番并未使用传音密术,故此,在场之人俱皆听得明白。
独孤文澜二人在穿过几道抄手游廊,绕过几处花木扶疏的精致园子之后,来到了这幢名为“听潮轩”的四层阁楼前。
“登楼可观后院那风吹竹动的情形,入竹万竿斜,那如潮水般汹涌起伏的竹海盛景着实令人心旷神怡,彭蠡之滨的酒楼之名也多是借鉴于此。”
见独孤文澜盯着此间匾额上的“听潮轩”三个字看的出神,佘曼青当即向其介绍道。
“竹海、松涛自古以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不曾想令尊还有这等雅兴,将此不胜收的美景搬到了自己的后花园中。”听佘曼青如此说法,独孤文澜艳羡不已的感叹道。
“少年郎,谬赞了,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啊,感谢对老夫这般品味的肯定,看来在附庸风雅方面,以后你我或是可以沟通一二啊。”说话的是一个身量不高,颇为瘦削的黑衣老者。
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独孤文澜二人身侧,直似幽魂、鬼魅一般。
“父亲大人。”闻言,佘曼青亲昵的迎将了上去,扯着老者的衣袖娇声说道。
“这段时日在外面受委屈了,倘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在家多住几天吧。”看着佘曼青那清减了许多的面庞,此老者宠溺中带了痛惜的说道。
“看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佘北海了。”在独孤文澜面前,佘曼青虽是不曾刻意提到过自己的家人,但对于眼前这个青蛇部族的掌舵人,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听你母亲说,我们家丫头急于将此少年郎介绍与我?”说着话,老者那明亮的双目向着独孤文澜看了过来。
“小子独孤文澜,见过佘族长。”向着对方拱手施了一礼,独孤文澜话里话外虽是充满了恭敬,却又不卑不亢,颇显风骨与涵养。
“好,果然是后生可畏,小小年纪便修为筑基,而且在卧虎藏龙的坠星一谷还占有了一席之地,这份才情,这种机缘让老夫也是艳羡不已啊,假以时日,前途定然可期。
自己养的闺女,老夫这心中还是有数的,对于你二人之事,我不支持却也不反对,否则你二人自相识到相知,这如许长的时间以来,又如何会全然不受阻碍?
但我们家的事,向来都是由丫头她母亲做主,从拙荆方才寻我之时那愤恨难平的表情来看,独孤文澜,在这件事情上你还需要再下些功夫啊。”打量着独孤文澜,佘北海一字一顿的说道。
“小子多谢前辈的肯定,夫人对我不甚满意,也是出于为曼青的终身幸福考虑,这本就无可厚非。
倘是夫人对小子有什么要求,我一并接下就是,倘是尽吾力而未达夫人之至,届时再看曼青的意思不迟。”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夜里,垂手侍立于“听潮轩”门前的独孤文澜对着还丹后期大修士佘北海如是说道。
一如数千年前,伫立在此处的那道单薄、瘦小的身影。
“好小子,有骨气,有担当,不枉老夫多看了你一眼,什么各为其主,什么门户高低,这些在老夫眼中俱皆不值一提。
这样吧,老夫破例代拙荆做个决定,只要你能够在百年之内进阶至念动期,我夫妇二人也就答应了这桩好事,在此期间,你二人做一处时一定要发乎情,止乎礼,这也是为了丫头好,希望你能……”
“父亲大人,你这不是为难他,为难我俩吗?不同意此事,可以直接说,没得将理由粉饰的这般冠冕堂皇,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在区区百余年时间之内就进阶至念动期的?”
生气的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话语,佘曼青挽定了独孤文澜的衣袖,女生外向,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她的态度已自明朗。
“前辈,小子愿以接受这个决定,虽然有一种狂妄叫不自量力,但为了曼青,我愿意赌上一把。”紧握着佘曼青的纤手,独孤文澜向着佘北海郑重承诺道。
“如此,你们这就去吧,回去好好待我闺女,纵让我知道她有丝毫的不如意,老夫也不会放过你小子。”
说话间,佘北海化作一道似有若无的水蓝色惊虹,倏得消失在了这清冷的夜空里。
唯有一个墨色乾坤镯,为其套在了佘曼青的皓腕之上,父爱如山,令得她几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