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春回大地。
及至阴霁月将那“青冥古灯”炼化了个七七八八之时,云钏大真人堪堪来到了这终年飘雪的梅花山庄当中。
拍开了几坛“梅花醉”的泥封,这个明媚美丽的女子向着云钏道:“一别经年,师叔别来无恙啊。山野偏僻之地,无以待客,止有几坛亲酿的水酒而已。”
“阴姑娘客气了,君子之交本该如此,淡如水,醇似酒。来,为了这难得的缘份,我们共同喝一杯。”说话时,这个佝偻老人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陶土海碗,全然一幅迫不及待的模样。
“风雪深处,佳人在怀,焙上几壶水酒,赏赏梅,看看雪,便是神仙也不换呐。”酒至酣处,云钏大真人忽然有感而发道。
“师伯说笑了,人生本该同你老人家一般,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了却宗门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如此,才算得上是不负韶华,不负初心。”
“似师侄这般消极入世,只乐得逍遥自在,却忘了今夕何夕之人,确是不应该啊。师伯,为了此行顺利,我们满饮此杯。”
言罢,独孤毅端起了自己的陶土海碗。
“穷则独善其身,你二人眼下的做法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尤其是你小子,眼下修为尚浅,又是怀璧其罪,待修为通灵之后,再与师伯我并肩作战也不迟。”
“话说,这段时日日以来,老夫除却潜伏在坠星谷,还暗地里联系了一些旧部,待时机成熟,我们便登高一呼,重振幽冥一门的声威。”
说话时,这个佝偻老人的眼底、脸上尽是希冀之色。
“届时,梅花山庄愿为马前卒。”闻言,阴霁月当即出声附和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最为艰难的时刻已然度过去了,明天,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的。”云钏的慷慨豪迈也感染了独孤毅、阴霁月二人。酒助豪情,三人复又开怀畅饮了起来。
……
川海大陆,无尽海域深处。
相却碧波宫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一处所在,无数气势恢宏的大殿、屋宇,雨后春笋也似的在这十数年间拔地而起。
从风水堪舆上来说,阳炎殿是这处宫殿群落的垓心之地。殿主赤存此刻正手执一只华美的琉璃夜光杯,独酌着川海所盛产的花雕美酒。
酒美,人更美。
在他面前不知舞动了多长时间的那个红衣女子,眉眼之间似有说不尽的蜜意柔情。
仰首复又满饮了一杯,赤存忽然开口道:“美人儿,过来歇歇吧。”
闻言,那衣袂飘然的女子化作虹影一道,堪堪投入到了他的怀抱当中。
轻抚此女那柔若无骨的背脊,赤存心情大好的道:
“那南宫落果然名下无虚,灵犀珮经他重又祭炼过一番之后,居然开始反哺于你,甚至于还让你摸到了未济期的门槛。假以时日,这小子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啊。”
撇了撇嘴,他怀中女子风情万种的道:“莫不是夫君改变了主意?那南宫落也确实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笑话,纵千万人吾往矣。他南宫落也好,独孤毅也罢,倘是要坏我逐鹿北颐,牧羊天下的大计,哼……”话为说完,赤存竟然将怀中美人推了开去。
此刻,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尽然是对权倾天下的渴望与憧憬。
一抹失落之色自红衣女子的眼底稍纵即逝,此情此景,她在心里喃喃道:
“王湘儿,你所托非人啊。他成大事之心弥坚,等闲根本不会为你所用。夫,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待其逐鹿北颐之日,或许也是你独守空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