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伯以悬丝之法为洛涧号脉,可惜这般神奇的号脉之法没有落入洛涧的眼里,不然他定会感慨赞誉廖伯一番,忘了他给自己号出喜脉一事。悬丝初诊的廖伯立即便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暗道:所幸还来得及,洛小兄弟还没死!
可是当再为他号上一会脉,廖伯的脸上随即又覆上了一幅十分疑虑不解的神色,心想:这小兄弟的脉象四平八稳,十分顺滑没有一丝阻滞,根本就不像是中了毒的脉象!而且这脉的跳动强劲有力,比前些天都要强上不少,这便是奇怪了!若是按照他这番脉象来看的话,便是这几日服用了固本培元汤,伤势日益大好没有了先前的虚弱之象,可诊为痊愈。但此时他又昏迷不醒,着实是看不透!
廖伯虽然号了洛涧的脉象之后知道他似乎没有中毒,但是心中依旧有不小的疑虑,便还是小心谨慎地从腰间取了鹿皮手套戴上,又从怀中白玉瓷瓶里倒出了一粒通体乌黑的丹药吞下。这通体乌黑的丹药是廖伯以唐门的黑珠明月丹为蓝本自己调配出来的避毒丹,黑珠明月丹是唐门第十代门主唐蓝所配置,据说能解几乎天下所有之蛇、虫、兽、禽、花、草、瘴、泽、淤毒,其最重要的药引子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黑珠壁虎,也称黑珠天龙。因为药引实属罕见,便就算是如今的唐门也仅剩不到一百颗的黑珠明月丹了。廖伯有幸曾获得一颗,便以此为蓝本自行调配出了这简化版本的黑珠明月丹,虽然效果是大不如黑珠明月丹那样解千毒、避万毒,但是避些寻常可见又不甚猛烈的毒还是能起到很好的避毒效果的。
廖伯便是吞了一粒避毒丹还是不大放心,又还运气内敛以龟息吐纳,避免又有毒气随呼吸入了体内,便是如此谨慎的做足了准备之后,他才敢去触碰洛涧,毕竟他可不想跟贸然行事的王鸿那样要断自己一臂自保。
廖伯将倒覆在地的洛涧翻了过来细细打量,见他脸色正常如故,并没有中毒之后的紫、黑、灰等异色,甚至还显露一副神满气足的红润之色,这哪有什么中毒症状啊,端的是气色比起寻常人还好上不少。廖伯又看了看他口鼻附近沾染到的粘稠黑液,不像是溢出的淤血,反倒像是食用了什么东西之后残留的汁液,廖伯取出用丝巾将其拭去,又好生对折了几道才塞入怀中保存了起来。随后才给洛涧嘴里喂了一颗自己调配的避毒丹,廖伯这避毒丹的解毒功效甚微,更大的效用是在中毒之前用于避毒之用。不过就算如此,廖伯还是先给他喂了一颗,毕竟经过刚才的号脉以及现在对他的望诊之后,并没有发现洛涧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所以及时给他嘴里塞上一颗,以免随后又生出些什么意外来。
廖伯将他搬回床榻上,令他盘腿坐好,随即运起真气从他背后大抒穴、胸前气户穴两处穴位灌输而入,想为他推气过宫以唤醒此时昏迷不醒的他。然而却不料廖伯的那一股真气刚进入他的体内就宛如泥牛入海、担沙填海一样,刚一到他体内便瞬间消逝不见了。不仅如此,现在他的身体仿佛就像是一个无底之洞,更是有一股漩涡一般的虹吸之力,将廖伯的内力飞速地吸进他的体内,这若是再过个一时半会儿,廖伯那一身内力真气就将全部被他吸尽耗光,最后只能落得个武功全废、内力全无的下场。
这一下可是把廖伯骇得一个激灵,赶紧撤了手,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廖伯此时再打量起洛涧,心中不免惊疑骇然:难道这洛小兄弟是练了江湖中失传已久并且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春阳融雪功?
传闻,春阳融雪功是一千多年前西周王朝时期的一名奇人司马裕所创的功法。只因为司马裕一身神功盖世遭人妒忌,最后惨遭奸人设计陷害而误食了当时江湖中最令人唾弃的奇毒化功散。从那之后,司马裕的丹田气海便是宛如个细进大出的漏斗,便是一丝真气都存留不住!无论是他自己练就的也好,还是别人输送的也罢,最后都会一点点的化去,散于体外,丹田气海以及一身经脉如同幽谷一般空灵无一物。司马裕本就是江湖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虽然遭受如此横祸,但是却没有心灰意冷,历经数年之后便创立了这么一套吸收他人内力以补足自己丹田气海的春阳融雪功!
往后司马裕行走江湖的日子里,无论敌手的真气内劲端的是如何浑厚,他都能倚靠这一套春阳融雪功将敌手的功力化去并吸入自己的体内,以此制敌。但是因为他的气海丹田存留不住任何一点的真气,与人交手之后吸收的真气内劲也都会散去,故而往后的日子里他便成了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怪胎。
春阳融雪功的修习条件是必须要保持气海经脉的空灵,哪怕就是有一丝真气内劲在体内存留都不行。所以这一套功法虽然是端的这般神奇,但是也没有多少人肯去练,毕竟一身自己多年以来练就的真气,谁又会舍得化去不要呢?化去他人功力,又不能存留于自己体内,如此损人不利己的功法,便是在司马裕百年之后又传了两、三代便是完全失传隐匿了。
倒是没想到这功法在千百年之后又再度出现了,遥想洛涧平日里体内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一点真气内劲,还以为他是个不会任何武艺的文弱书生,如此看来他便是修炼了春阳融雪功这一套神奇又可怕的功法吧!廖伯一念至此,不由得惋惜的摇了摇头,心想:以你与小姐的关系,便是要什么功法没有,为何偏偏去练了这春阳融雪功呢?传闻这功法之所以失传也是因为练起来极为困难,若是有这般天赋能将此损人不利己的功法练成,又何愁其他功法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