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洛涧在洛阳有见过巡防的官兵,但还未曾见过捕头、捕快,也忘记历史上有关捕房服饰的相关描述了,且不管这群汉子已经是高举令牌厉喝自己就是安明镇衙门府的官爷,就是他们身上的蓝色袍子,胸口正中间一个大大的捕字,也是再清晰不过了。
洛涧见这一行十人的捕头、捕快没并没有带什么官帽子,只是佩着一柄腰刀,看起来要比江湖中人常用的钢刀要长一些,看上去也要轻薄了不少,更适合两军对垒时候的拼杀。
带队那名对着穆才杰点头哈腰,此刻正让洛涧上下端详打量的捕头,正是这安明镇衙门府上资格最老的捕头许大壮。
许大壮乃是安明镇本地人,已经在安明镇做了七年的捕快、十年的捕头,一直都没有晋升调任,而自从月前衙门府里的提捕调任之后,他便自觉怎么也该轮到他了,只要升了提捕一职,便是正式有了官阶,在吏司处有了登记,届时除了一切功劳都不会记录错漏之外,周遭的衙门府若是哪里有了空缺,便很有可能就马上提补上去了。
这升任提捕对于许大壮而言便相当于是鱼跃龙门,从不断走着的小径一步跨上康庄官道了,但是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上面却是没有直接任命他为提捕,而是调了一个过来空降,直接压在了他的上头,这可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所以他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恶劣。
本来就如此糟糕的心情,现又听到报案说江面渡口有人行凶闹事,让今日是不能安安静静的度过去了,这无疑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洒了把盐,让他的心中愈加的不快,所以走上船来的时候脸色是特别的发青。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行凶闹事的人竟然是资阳郡城宁远将军府上的三少爷穆才杰,这让许大壮一下子看到了转机!现听得了穆才杰的吩咐,哪里还敢怠慢,立即挥手道:“来人啊!将这些谋财害命、伤人滋事、扰乱治安的人都给我带回去,还有将穆三少的这两位私自逃走的家婢带回穆三少下榻的客栈去。”以他如此多年的巡捕经验,又哪能看不清这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在平时,许大壮至少也要在面子上过得去,肯定是不会如此做事的,但能够巴结上宁远将军府的机会又哪能是每日都有的,便是不再管自己这点脸皮了。
秋馨语闻言是大怒,道:“你们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许大壮上下打量这名船家少女,心道:果然是个水灵的小雏儿,怪不得能招引了穆三少的!嘴里是冷冷的道:“那你是劝说不听了?你也想跟我们到衙门府里审讯一番再随穆三少回去?你这小身子骨,怕是禁不住我十多个人一起轮番上阵啊!”
秋馨语听得他无耻下流的话语,心中满是怒气杀意,若非冷流萤握住她的手腕,按捺住不让她出手,恐怕这一行人就要横尸滚滚长江之上了。
冷流萤出言道:“光天化日之下,安明镇的衙门府就是如此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吗?端的是官官相护,难道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们了吗?”
许大壮瞥了她一眼,道:“我安明镇衙役怎么办事还用你这小娘们来教?”
穆才杰听冷流萤问难道就没有人治得了自己了吗,一声冷哼便道:“哼!除非东厂、大理寺来人,否则内水一带这一分三亩地上,还真就没人能治得了我!”先前他还怒骂章师爷说话不过脑子,现在他自己一气上头,亦是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来,转眼再看见一众捕快还愣在原地没有动手,又喝着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些刁民要是敢反抗,就给本少爷全砍了!出了什么事,有我父亲负责!”
十名捕快、三名家将闻言顿时便提刀向冷、秋二女以及一众船工扑过去,冷流萤心中暗自叹息道:唉!看来还是只能展露身份了!
冷、秋二女刚欲动手,却见一物抛来,落在了她们与一众捕快、家将之间,砸在船板上发出“哐啷”一声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面乌铁锻制的令牌。
洛涧站在船头,脸上神色有些不好看,道:“原来还是有人能治得了你的啊!我还道你能够只手遮天了呢。”
冷、秋二女并不知道这锻了复杂花纹的令牌代表着什么含义,但穆、许这一行在官场打滚的人,又哪里会不知道这正是大理寺丞的随身腰牌呢?
大理寺丞虽然仅是从七品官阶,比起宁远将军的正五品要低了两品四级,但莫说区区一个宁远将军了,就算是正三品、从二品的参谋将军、副将都不敢随意得罪了大理寺之人!大理寺上达天听,直接与皇帝负责,权力甚至高于正、从二品的官员,可以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甚至是先拿后审都不成问题。
穆才杰、许大壮、章师爷以及一众人等顿时傻了眼,穆才杰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什么?你竟然是大理寺的人?”
这说来也凑巧,洛涧失踪于悬崖谷底的那段时间里,张逸亦是寻过他一次,只是他公务繁忙加之他当时的尴尬境遇,实在难以调动官家人手去搜寻,最后只能将自己的一块腰牌交给了辽东小怪,让辽东小怪有机会转交给洛涧,并让洛涧到大兴京师的大理寺去寻他。
洛涧还未来得及回话,许大壮便是一声厉喝道:“好啊!我乃是安明镇衙门府的捕头,现以抢占、滋事、扰乱治安现行犯的罪名逮捕宁远将军府上的穆才杰以及章师爷,请你们跟我等回安明镇衙门府归案!”
许大壮这一声厉喝,令得船上的人都不禁是面面相觑,穆才杰和藏师爷更是傻了眼,穆才杰问道:“什么?你们要捉拿我?”
许大壮道:“不错!正是你。”
穆才杰知道这许大壮是要倒向洛涧那一边去了,他也知道莫说区区一个捕头,就连他的父亲也难以招惹大理寺之人,但他又怎么会甘心如此被捉拿归案?怒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捉拿本少爷?信不信我立即让我父亲革了你的职!”
许大壮道:“莫说你只是一个没官职没权利的官家子弟,就算你父亲在此犯了案,我也一样照拿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