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巴东衙门府便是就徐明杰误诊杀人一案再次升堂开审,如此短短两日的时间就再次升堂,可谓是在任何一处地方都极少出现的事情!究其缘由,是因为原告齐富贵的状师以及被告嫌犯徐明杰的状师王中本递交证据的时候碰见了一起,随后经双方同意,所以才是这般快速的再次升堂。
随后,一阵繁琐的升堂前流程,以原告状师一句话开始了,原告状师道:“死者齐陈氏的尸检报告已经以正规的流程递交到了衙门府,也得到了衙门府的认可!齐陈氏确实是死于朱砂之毒,我想问问被告嫌犯徐明杰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被告状师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王中本脸上再也没有前日那般窘迫,充满了信心,他站起身来,朗声道:“我要说的自然是多了去,今日我就要换徐大夫一个公道!”
府衙略一敲惊堂木,道:“被告状师,速速说来!”
王中本想府衙一拱手,道:“大人,虽然我并没有看过原告状师所递交的齐陈氏尸检折子,但我想那折子之上定然是这么书写的:死者消化食道内掺有血性粘液,口腔内有金属味道,并伴有充血、水肿、坏死、齿龈肿胀、溢血和溃烂,咽喉有肿胀迹象,上腹内部有烧灼甚至是穿孔迹象,胃脏内有焦黑朱砂,故判定为朱砂中毒身亡。”
原告状师以及府衙闻言,不禁为之一惊,虽然在词措和细节上有一些细微出入,但基本上与尸检折子上所述的无误。
原告状师心感不妙,但又不知道不妙在何处,惊得是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中本哪里会知道这些?这自然还是洛涧去探查之后告知他的。
昨日里,洛涧暗中吩咐了王中本去证实了几件事之后,当夜里便是悄然潜入了衙门府,当然了,他并不是为了去偷看原告状师递交的那份尸检折子而去的,他完全就是冲着死者齐陈氏的尸体去的。
洛涧虽然没有任何可以进行尸检的工具,但既然仵作已经做了一次尸检,那么他只要再去看一次,确认齐陈氏的死亡情况便可以了。
王中本所说的那一段话,均是洛涧自己观察尸体后得知的,于是便是心生一计,以此作为一个切入口,反握主动形势。
王忠文听原告状师问自己是从哪里知道的,便是笑了笑,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我们做状师的,听到朱砂中毒身亡这样的词定然是不明所以,但行医济世的大夫一听朱砂中毒,那他们心中升起的可不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了,他们所想到的朱砂中毒的症状,便就是尸检折子里所描述的这般情况,又何须从何处知道呢?”
原告状师一听,感觉这王中本似乎不是在帮徐明杰辩解的样子,反而是在辅证朱砂中毒死状的了,于是便道:“齐陈氏从病初、到病重、最后再到病亡,一共是请过了十三位大夫,这十三位大夫的药方、行医簿里均经过了核实,唯有被告嫌犯徐明杰的药方里面是开具了朱砂这一味药的,而现在也证实了齐陈氏死于朱砂中毒,那被告状师徐明杰的罪行还不是明摆着了吗?”
王中本笑了笑,道:“所以说,这隔行如隔山啊。”
原告状师闻言是不明所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中本道:“我想请问一下原告状师,你熬过汤药吗?”
原告状师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大人,被告状师有意转移话题。”
府衙一敲惊堂木,道:“被告状师,请勿牵扯与本案无关的话题。”
王中本拱了拱手,道:“大人,这事关本案的一个重要的细节,还请允许小人发问。”
府衙听王中本说这事关重要细节,想了一下,便是再一敲惊堂木,道:“允了!但若是本官判定是与本案无关的话题,那便重责十大板!”
王中本毫不在意,便转向原告状师,道:“原告状师,请答吧。”
原告状师哼了一声,道:“人生在世,谁还能没有个小病小痛呢?自然是熬过。”
王中本道:“那熬了汤药之后的药渣,你是吃了呢?还是倒掉呢?”
原告状师道:“谁会去吃药渣的?自然是拿纱布滤出……”说着,他不禁是心中一惊,瞬间反应了过来,闭口无言,脸上神色十分的苦涩。
王中本又转向了围观的乡民,道:“相信大家寻常时候也都会有小病小痛需要熬煮汤药的时候,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大家,煮完了汤药之后,有谁是会将剩下的药渣给吃了的?”
乡民中顿时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一人出言的。
王中本转向府衙,道:“大人,这便是本案一个重点的细节!”
府衙倒是没有明白,问道:“本官不明,速速道来缘由。”
王中本道:“其实很简单,徐大夫的药方里虽然是有朱砂这一味药,但成药的方式乃是熬煮成汤药,寻常熬煮汤药,在煮好了之后都会以纱布滤出,从而得到干净不含药渣的汤药!如此一来,那齐陈氏胃脏里的焦黑朱砂,自然也就跟徐大夫无关了!”
话音一落,公堂上众人纷纷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告状师心知此理但却不信服,依旧是死抓着齐陈氏朱砂中毒这一点不放过,但他已无其他说辞,便还是只能嘴硬着辩驳着一两句无从证实齐陈氏胃脏里的朱砂与徐明杰无关。
王中本道:“还有一处可以证实齐陈氏胃脏里的朱砂与徐大夫无关的。”
原告状师问道:“何处?”
王中本道:“那就是齐陈氏胃脏里的朱砂本身了!朱砂乃是暗红色的矿石,入药最常用熬煮的方式,经过熬煮后的朱砂,颜色依旧保持红色,绝非齐陈氏胃脏里这般漆黑,大人可传唤衙门府里的大夫佐证,或是直接在公堂之上升起一炉药罐,当着所有人的面熬煮一次徐大夫的药方,看看熬煮之后的朱砂是否会像齐陈氏胃脏里的那般呈现漆黑之色。”
公堂一旁的仵作、大夫忙是站起身来,道:“大人,朱砂的药理的确如王状师所说。”
府衙道:“那齐陈氏胃脏里的漆黑朱砂,又是哪里来的?”
王中本看向一旁跪着的原告齐富贵,道:“这就要问一问齐陈氏的丈夫,齐富贵齐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