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涧瞧得安蠡笙这般疏远的神色,听得这般质问的语气,心中不禁是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悸,道:“蠡笙,不是…不是……我……洛阳城之时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他本是下意识的想要说出我没有和洛阳王府搅和到一块去,但是他话还未说完,安蠡笙便是打断道:“莫说你没有和洛阳王府搅和到一块去,若你扯谎欺瞒于我,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听你任何一言!”
洛涧闻言不由得是略微低压着头,丝毫也不敢去看她面上的表情,更不敢与她有任何的眼神对视。他乃历史之外来人,心知隋灭唐立乃是顺应了历史的车辙,隋朝再过许久便是要被彻底覆灭,但如此的一番话语若真这般与她说道出来,恐怕她只会认为这是洛涧不着边际的无端扯谎,只会惹得她心中更加羞恼而已。
洛涧纵使面对五宗八派之时能辩驳得舌若莲花,但是此时此刻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安蠡笙举剑而指,问道:“五宗八派与雷剑山庄历来是都有些交情的,若是只为江山社稷图的话,雷剑伯伯一番解释之后定然是没有这般兴师动众的道理!洛阳王府在其中作妖作梗,假借双方名义相互残害,最终才引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不是吗?!”
见着洛涧默不作声的模样,她心中更有恼意,提剑又上前了一步,继续道:“初时听闻五宗八派因为通灵妖法而围上雷剑山庄的消息,我便是觉得有诸多疑点,之后走转四处查探洛阳王府的动向,待进了临川郡之后我更将各处可疑之地死死盯着。”说着,她脸上露出些凄苦的笑意,道:“哈哈哈,好一个洛阳王府,好一个苏小王妃,好一个洛涧公子!不惜牺牲人力财力挑动江湖正道与魔道的关系,借此将五宗八派群雄引上雷剑山庄,又暗凿甬道埋藏炸药,想以此毒辣手段抹去江湖群雄!”说着,她略是叹息一声,神色显得有些疲惫,道:“我本以为你们的阴谋便是如此了,可万万没有想到洛涧公子的好手段啊!自己设下一切阴谋又自己公开于众,假借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不仅卖了五宗八派、雷剑山庄一个天大的人情,还将所有的污水污名都泼向了官家,届时勿论洛阳王府再如何谋反,洛涧公子只要登高一呼,那整个江湖唯恐便是以洛涧公子为尊了!”
诚如安蠡笙所说,洛涧在知晓了苏暮心这些个时月以来的布局之后,便是立即生出了这么一个计策来,如此一来不仅是可以调和了江湖正道与雷剑山庄之间的矛盾,更是将祸水东引至朝廷的鹰犬之上,届时再让苏暮心安排些人手将朝廷与江湖的矛盾更加剧烈化,往后借机登高一挥,那江湖中诸多门派必然是一项莫大的助力。
如此一项计策,洛涧也只是临时想到,应该是只有自己和苏暮心知晓才是,可为何安蠡笙也会知晓的如此清楚?却是让洛涧一时间怎么也想不通,但是他不敢发问,一时间也无甚话可反驳,依旧是沉默不语。
但听安蠡笙又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辩解的了?”
洛涧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蠡笙心中既是失落又是悲戚,她多想洛涧义正辞严的反驳自己说:蠡笙,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与洛阳王府搅和到一块去,我只是借此打入了他们之间以求探听到更多的消息而已。
这样说来虽然或许牵强,或许推翻不了自己所拿到的证据,但她多么希望自己拿到的证据都是假的,只是洛阳王府刻意放出那对无耻男女来误导自己!但是现在瞧着洛涧的神色,显然是将一切都承认了,怎么是能叫她心中不难过?
那日,洛涧在野林里见着那对光天化日之下行荒唐事的男女,正欲追去便遭到了峨嵋派的阻拦,而那对男女却没有跑掉,他们行出不久之后便是遇着了安蠡笙。随后,她从那满口中的淫言秽语当中隐约听到了些许关键字眼,心下惊疑之下便是悄然尾随而去,随后就查探出了暗道、火药这等布置,最后更是瞧见了苏暮心的身影也混杂其中,心中猜疑之下便劫持了那对男女。
虽然她不擅长问讯,但昔日与洛涧相处的时间里,可没少听洛涧提及什么所谓十大酷刑、幽闭恐惧、落差心理拷问等等稀奇百怪的词汇和说法,最终也让她从那对男女的嘴里撬出了些因果来,同时也知晓了苏暮心曾是洛阳王府小王妃的身份。
随后她匆匆赶到雷剑山庄却见事情已经了结,再与雷剑霸一番问询之后,以她本就灵敏聪慧的思绪,又哪里会想不通其中情节?
良久,洛涧终于是缓缓开口,他声音略有些嘶沉,道:“蠡笙,我……我为何要搅和到洛阳王府里,我……很难与你说清,但……但是我绝无欺瞒你的意思。”
安蠡笙闻言,不禁是横剑往侧面一挥,“碰”的一声挥出一道凌厉剑气,直教是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厉声道:“没有欺瞒我的意思?先前你受了重伤,我将你托付于苏暮心,之后再找去钟离郡却告诉我你只身往了唐门而去,随后又告诉我你死于武当泽墨之手,一连消失数月却是连个口信都不肯给我,你这叫做没有欺瞒我的意思吗?那什么才叫做欺瞒?你说啊,你倒是说啊!”说着,便是将剑一丢,扑到了洛涧的身前,紧握拳头一直捶打他的胸膛,道:“勿论你是拜于苏暮心裙下,还是贪图了洛阳王府给你许下的富贵,一句很难与我说清就此带过,你……你这也叫做没有欺瞒我的意思吗?”她几乎是叫喊得声嘶,捶在洛涧胸口的力道丝毫不减,何况洛涧胸口还有着被孤灯师太划出的剑伤!
对于落于胸膛的拳头,洛涧丝毫是没有闪避,更没有运起真气内劲抵挡,便就是胸膛的剑伤被打得裂开,甚至伤势更重,他也是丝毫没有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