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张奕突然扇了章邯一巴掌，这一巴掌扇的章邯莫名其妙，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男人竟然敢打自己。

“老子可不管什么狗屁大秦未来，从兽人攻打凉州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酒肉之徒从来不管我们这帮百姓的姓名，我们永远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对数字。”

张奕的咆哮声不断冲击章邯的耳膜，脸颊传来的阵阵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如此违背伦理的话竟然从眼前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嘴里说出来了，他不光说的是现实，也是普通人的心。

章邯一脚把张奕踹翻在地上“放肆！你竟然敢打大秦帝国大将军的脸？”

张奕被一脚踹的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瞬间流下来，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他才想起来，眼前的可是大秦大将军，统领全大秦铁军的人，自己竟然打了他的脸？

章邯是真的怒火冲天，揪住张奕的衣领一把把张奕按在地上，右手指着红尘阁的尸首说道“你以为我不心痛他们吗？我十七岁参军，二十岁跟蛮族大仗，老子见得死人比你多的去，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章邯脸上的蜈蚣刀疤随着他的脸，一动一动，冒着火光的眼睛透漏着凶神恶煞的锋芒。

张奕不敢说话，章邯身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张奕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

章邯一巴掌把张奕扇的鼻青脸肿，揪着张奕的衣领往红尘阁尸首方向走去，张奕拼了命去挣扎，可章邯的手跟铁块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开。

章邯狠狠按着张奕的头，直接按在小翠的面前，张奕眼睛盯着小翠苍白的脸，小翠死鱼一样的眼睛像在祈祷，祈祷命运，像在诉说，诉说不公，更像在怨恨，怨恨这个罪根祸首。

“你好好看看他们，究竟是谁害了他们？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去找高去报仇，他们怎么可能会死？”

章邯一脚踩在小翠的尸体上，也吓醒了张奕，章邯躲在张奕面前，蜈蚣脸嘲笑道“你才是罪根祸首，你才是真正害了他们的杀人凶手……”

章邯的话像把锋利尖刀，狠狠扎进张奕心里，都说杀人不诛心，这何止是诛心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在逼张奕留下心魔。

章邯见效果达到了，一脚把张奕踹进尸体堆，自己走下去，静静看着张奕破心魔。

张奕被踹进尸体堆里，一不小心，摸到了一惨死的女尸，女尸轱辘一下滚落到张奕身上，张奕头一次这么怕尸体。

直接被吓得大惊失色，拼了命抓头发，抓脸，真想把眼球挖出来。

突然，一具具尸体像被还了魂，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张奕边上挪动。

张奕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来他现在就是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候，突然看到因为自己而死的亡灵复活，顿时没了魂，两眼无神，张着大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张奕……就是你害了我……”

“还我性命……还我性命……”

“我的命呢……是你……你害了我……”

亡灵的低语声声入耳，催命的鬼魂逼迫张奕脆弱的意志，一具具浑身是血的亡灵跟行尸走肉一样往张奕脚下去爬。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了你们，别过来！”

张奕跟受惊的小鸟一样拼命挥动翅膀，如果他有翅膀，他一定会飞出去，宁可被猎人的枪打下来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

“章邯，你就这样让他呆在幻境里？不怕他崩溃？”

章邯回头看眼说话的人，是大秦左相李斯，特意给李斯让个位置，好让李斯也欣赏下崩溃的张奕。

“他要是能挺过去，他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要是挺不过去，这个人废了就废了。”

李斯背着腰，好奇欣赏着张奕癫狂样子“真是奇怪，堂堂一千年九尾妖狐，竟然求咱们去帮一混小子，也看不出来这个混小子哪里有亮眼的地方。”

章邯对周围挥下手，只见一直包裹张奕的幻境慢慢散去，张奕还在发疯，虽然幻境已经消失了，可内心的恐惧是无法消失的。

“大秦法师院三大法师都用上了，这要是破不了心魔，这小子可让我赔死了。”

章邯抱怨一声，一副不情愿样子走到张奕面前，抬起张奕的头，看到张奕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看来这小子是破不了心魔了。

李斯看到章邯不高兴，劝说道“修行之人的心魔可没那么好破，本身心魔就是由心而生，自己意志不坚定，信念不确定，是**不了的，恐怕这小子未来就定格在二品境界了，除非得到天财异宝，终身是无法破镜了。”

——

张奕一直沉寂在被红尘阁三十三人的质问之中，无限的轮回早就让他崩溃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更是让他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真的是罪大恶极吗？我真的没有用吗？”张奕绝望抬起头，仰望黑暗的天空，突然，他想起凉州城，那天凉州城火光四起，可他没有感到害怕，也许是不知者无罪吧。

“朋友，你怎么了？”终于有人不在质问他了，张奕猛的一下回头，自己身后竟然是去世多久的凉州伍长杨坚，杨坚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盔甲，手里握着锋利的凉刀。

杨坚一出现，一直诉说冤情的亡灵们像被耀眼的阳光驱散了，杨坚面带笑容拍了拍张奕的肩膀“小兄弟，凉州有你，真好。”

说完，杨坚慢慢化作一团白色的烟，消散离去，张奕还没来得急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奕哥……”

轻声细语的呼唤让张奕更吃惊，张奕拼了命去回头抓声音来源，可发现战死在兽人大军中的赵文博离自己好远。

赵文博远远的站在那里，带着腼腆的笑容挥手“奕哥，和你并肩作战，我终生不悔……”

又走了，怎么都是这样，说上一句话就这样走了，他们就不知道张奕很想他们吗？

张奕慢慢坐下来，垂着头，不知不觉脸上滑落名叫思念的泪水，什么恐惧，什么忏悔，早就不知所踪。

“怎么了？想我了？”秦晨叼着一根稻草，挂着一把带中国结的长剑坐在张奕身边，拍下张奕的肩膀“跟你做兄弟，很累呀，不过很开心……”

张奕再也忍不住眼泪，双手抱怀，低头痛哭，谁敢说他一生罪大恶极？谁敢说他真的没用？

此生有尔等做兄弟，终身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