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拎着不知道是谁的臭鞋，在金池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越过众位将军。

扶苏完全没有想到，堂堂凉州铁骑，在最关键时候，竟然自己起乱哄，越想越觉得失望。

蒙恬注意到扶苏脸上失望神色，看到自己身旁的孙朗还笑眯眯，狠狠瞪了他一眼，孙朗被蒙恬吓得一缩脖，紧忙低下头。

扶苏上前先扶起一直跪着的郑江泰，郑江泰愧疚看着扶苏“殿下，我……”

扶苏摇摇头“大法师，您是本王弟弟的师傅，也就是本王的师傅，今天难为您了，您本应该在咸阳过风花酒月的生活，却来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方受罪，本王……”

郑江泰紧忙摇头“殿下言重了，臣是大秦的子民，这都是臣的职责。”

扶苏点头赞同“职责……说的好，守卫大秦，是每一位大秦铁军的职责。”

扶苏环视一周，原本笑着的脸，头一次展现出身为大秦继承人的威严。

“本王虽身为大秦太子，可大仗的事，本王应该没有权利去参与，这是你们身为大秦凉州将军的职责，可今天本王来了，看到什么？”

扶苏指着每一位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的将军们，手指所到之处，皆地下原本高傲的头颅。

“一群鸡犬之辈，什么时候我大秦怕过？从武皇时期六国攻秦，到祖皇征战六国，大秦什么时候怕过？”

“本王一直最崇拜蒙毅将军，蒙毅将军敢打，不怕强敌，哪怕拼了命，也不让一寸山河，如果今天蒙毅将军还在，看到你们这样……心痛呀……”

“蒙毅将军用命换来的山河你们竟然不敢去守护，莫非凉州的脊梁跟随蒙毅将军一起走了？”

扶苏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大秦从来没怕过，我堂堂大秦岂会因一区区弹丸之地就怕的慌了神？大秦六州百万兵马岂会因一群没有理智的野兽就怕的要死？”

扶苏的话像一铁锤，深深敲醒了众人心中名为大秦帝国的自信钟鼓。

人们都说公子扶苏是一谦谦君子，今天，凉州的将士们可不认同，公子扶苏是大秦的太子，是大秦骄傲！

公子扶苏右手指着天空，像一启明星指印众人“天佑大秦，大秦……风起。”

“大秦……风起……太子殿下，昌盛”

——

因公子扶苏一番话，短短一周，雁门关再次重聚，作为雁门关守将，金池从新站在这里，看着一队队气势汹汹的铁军走进雁门关。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秦人总愿意自称“我大秦。”今天他知道了，从扶苏的嘴中知道了，大秦有脊梁，不是谁大发慈悲送给他们的，这脊梁是每一位秦人心中的骄傲，是自己身前的黑色龙旗带给他们的骄傲。

金池想起了一首歌，一首来自秦的诗歌，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想唱出来，手指敲着城墙做鼓，嘴里轻轻把诗歌唱了出来。

“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

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歌声并不响亮，冥冥之中有所共鸣，原本应该进城的将士们似乎有所感应，皆抬起头，看到城墙上歌颂的金池，异口同心唱起了这首名为《蒹葭》的歌谣。

鼓声想起，钟楼有一白衣身影，手持鼓锤，为众将伴奏，确实，我们不需要什么琴瑟和鸣，不需要钟鸣响奏。

我们只有出征鼓，只有出征鼓才能配的上我们，因为我们是兵，是大秦最骄傲的兵。

百万雄狮入雁门，蒹葭声声伴耳鸣。何须琴瑟管弦乐？唯有出征赐我行。此去楼兰终不归，只因我是老秦人。

——

什么是东征十字军？所谓的东征十字军就是西方光明教以神的名义来征讨东方诸国的军队。

与其说军队，不如说是一帮亡命之徒，一群烧伤抢掠的土匪，他们由多个国王资助，构成的一支军队。

对于他们，谈不上什么正义，他们自认为自己，就是正义，他们带来了什么？带来了灾难，永远都抹不掉的灾难。

英格兰长弓手，法兰西枪兵，德国重骑兵，罗马步兵……仔细算算真是五花八门，各位千万别小看这五花八门的士兵们，就是他们，身穿白色的审判者长袍，手持十字剑，牧师们高高举起天主的画像，一路上推翻了无数文明古国。

他们翻越了高高耸立的珠穆拉玛峰，穿越了毫无人烟的昆仑神山，直逼古国敦煌。

敦煌的皇帝早就吓的扔下百万子民一路向大秦逃串，没有人能拦的住他们的脚步。

眼前的敦煌古城城门禁闭，护城河也灌满了汹涌澎湃的滔滔河水，虽然北荒极度缺水，可为了能守住城，哪怕是把地下河挖空了，也要阻止十字军前进一步。

十字军没有急着进攻，眼前的城池虽然能阻止他们进攻，可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现在十字军需要修养。

他们肆无忌惮在敦煌城外扎营结寨，敦煌城的百姓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扎营结寨。

焦急，现在他们心中只有焦急，时间就像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在他们的胸口上摩擦，他们还没有办法去反抗，只能任由这把刀一点一点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

整整休整了一周，这一周，简直让敦煌城的人昼夜难眠，时刻担心十字军突然偷袭，等十字军真进攻敦煌时候敦煌城的人们反而到心里放松一口气。

可又有什么用？英格兰长弓手隔着好几百米就向敦煌城射击，敦煌城的短弓哪怕是借助风势和地利，竟然对十字军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马步兵举着盾牌硬生生顶着万箭齐发掩护长剑手突围到城门底下，长剑手们借助破烂城墙不断向城上攀爬，不到短短十分钟，竟然突围到城墙上。

沦陷……长达十天的沦陷，满天硝烟，本应该清澈的护城河，变得通红残破的尸首漂浮在护城河上。

这是敦煌百姓的尸体，敦煌城短短三天，变成了一座死城，一座生灵涂炭的死城。

手上沾染无数圣灵鲜血的十字军们高高举着大义的旗杆，继续向凉州进攻，没有人能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