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雪迎着山风脚步轻快地穿行在随风摇摆的草丛间，和着色彩鲜艳的穿着，就像是一只刚出蛹的蝴蝶，忍不住激动要去拥抱那渴望已久的花花世界，纵然满目荒凉，却也心生出盎然的生机，这一刻，她就是自己的春天。

“曾月白，你快过来，这边从山上往下看，可漂亮了！”她欢快地声音像鸟儿一样，在冬日温和的天空下，丝毫没有吵闹之意。

曾月白什么也没有说，大步跨出，就跟了上去。

曾月白和叶子雪站在边沿上，环顾地看着山与山的中间一片一片的荒林，林子的中间都是一些并不高大的常青灌木，只是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才会有一两棵黑松斜扯着身子，随意地生长着，显得突兀。景色虽然说不上壮观，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叶子雪俯身下去，坐在一块干草地上，突然大声地喊叫起来。

“啊——啊——”

声音在山与山之间来回震荡，惊得几只鸟儿突然从山中的小树上飞了出来，慌乱地振着翅膀，而后落在另一棵小树上，惊恐地摆着头四下张望，然后发现并没有危险来临，又眯着眼睛，抖了抖羽毛，变得懒散起来。

曾月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叶子雪，刚刚把喝了水的矿泉水瓶盖拧起来，就听到叶子雪大声地笑了起来，一种激动与兴奋的笑。曾月白咽了咽嘴里的水，然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里面呛进去的水，然后拉了拉叶子雪的胳膊。

“你这么大声叫唤干啥？受刺激了还是学着鸟儿在这求偶呢？”

“你会不会说话呢？”叶子雪骄傲地抬了抬着，盯着曾月白的眼睛，然后一把抢过曾月白手里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曾月白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孩一样，刚刚想起来讥讽她的话语，又立马咽了回去。

“曾月白，我问你个事？”叶子雪收了收她张扬地眼神，然后笑着问。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曾月白点了点头，而后又向远处的山看去。

“你是不是有喜欢上哪个女生了？”叶子雪突然调皮地问道。

曾月白转过头来，将上目光从远处上头上的松树移到了叶子雪身上，一脸疑惑地盯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似乎那闪闪发光的眸子里面隐藏着即将被识破的阴谋。只是曾月白却并没有看到答案，只得谨慎而小声地问了句：

“你干嘛？”

然后，四目相对，注目而视。周围一边宁静，好像风也开始停了下来，只为让他们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肯定——喜欢上谁了！”叶子雪一字一字地说道，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很正常啊！”曾月白松了口气回答道。

“哟，是哪家的姑娘上辈子做了孽，这生要遭如此报应？”

叶子雪的语气里除了讥讽的意味，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隐藏的好奇。

曾月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从她手上又夺回来矿泉水，来回拧了拧瓶盖，却并没有喝水，思量过后脸上也呈现出如叶子雪一般的笑容。

“你说，我第一次撞到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古灵精怪，我记得你挺内向害羞的啊。”

“别打岔，快说！开学不到一学期，你的普通话就已经能够说得这么好了，刚来第一天我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还有，你一口气报了那么多社团，而且全是些正经社团，一看你就是憋着劲想要干什么。而且，你还找我学音乐，学舞蹈。我从你身上也看不到半点艺术细胞。那么极有可能，你喜欢上哪个女生了。”叶子雪认真地分析着，表情洋洋得意，显然是对这她的分析表示非常满意。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上别人了！”曾月白不痛不痒地回答道。

叶子雪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然后很是激动地挪了挪身子，然后紧挨着曾月白坐着，又拉了拉曾月白的胳膊，示意让他接着说。显然刚才的答案并没有完全满足她的好奇心。

“你？”曾月白结巴地吐出了一个字，然后看着叶子雪那尽显天真浪漫的小脸。

曾月白看着叶子雪向他凑了过来，俩人的身体也挨得很近，又看着叶子雪眼巴巴的样子，脑子一热，一下子心跳加速起来，脸也有些发热，然后又木讷在那里，如同第一次在后山通向“老区”那条小路上撞到叶子雪反应一样，尴尬又不知所措。好像这几个月来，心中暗自的努力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殆尽，所有尝试着做过的改变也都褪去，显出自己的本色，他又赤裸地站在了叶子雪的面前。

“我姐姐让我问下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叶子雪突然问着，可是却好像全然在说一件与她并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没有！”曾月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然后坚定地说。

“你不喜欢我？”叶子雪提高了语气，想要再次确认一遍。

曾月白看着叶子雪认真的表情，终于明白了叶子雪为什么故意和他分到一组又故意和其它人分走散开，然后他怔了怔，来不及等脑子清醒下来就开口说道：

“当然喜欢！你别误会，我喜欢你是拿你当朋友，没有非分之想。而我平时干的那些都是看着其它人也是这么干，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自然也就找点事做了。而且，你说的那个上辈子做了孽的女生，她今天也来了，一会我就去找她。”

说到最后，曾月白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因为他害怕叶子雪认为他在撒谎而最终失去她这个朋友。如同满山的草木害怕失去秋天的美丽，而早早落下了叶子，选择了妥协。

叶子雪听了曾月白的话，嘴唇突然有些翘起，然后眼珠子来回转了几下，好想正在大脑中确认曾月白说的话是不是能够让她信服。

“好吧！既然你坦白了，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回头有空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帮你看看你们有没有情侣相。”说着她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终究皱了下眉毛把吞到肚子里面的话又说了出来，“你如果哪天喜欢上了我，或者我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同样的，我如果喜欢上了谁，我也会告诉你。咱们约定好，行吗？”

叶子雪小心地看着曾月白，然后转过头去，在草堆里面扒出一片枯黄却并没有烂掉的叶子，一把递给曾月白。

“以此为凭！”

叶子雪一扫刚才所有复杂的神情，显露出的又是一张天真的脸，对着曾月白看着，殷勤地等待着曾月白的回答。

“好！一言为定！”

曾月白收起了那片叶子，也并没有以此来开笑话，并让自己收起时的动作尽量看上去显得郑重。然后他又喝了几口矿泉水，并将一口水一直唅在嘴里，咕噜咕噜直响，以此来掩盖自己对叶子雪今天的好奇，并不让自己再多说一句可能难以解释清楚的话。

叶子雪好像还有话说，但是看着曾月白的表现，也不再言语，出神地看着山坡下一棵松树枝丫上的一只鸟儿，一起安静了下来。

正午太阳光直直地落在所有上山学生的头顶上，即使是风和日丽的早冬天气，也生出了一丝燥热，竟让嬉闹的同学开始脱去外衣，并不再随意地奔跑起来。

叶子雪和曾月白也终于站起了身子，然后各自拍了拍身上粘上的杂草，一前一后迈开了步子向山下走去。

然后，漫不经心的两人同时收到了周彪发来的短信，说他组织了一个简单地聚餐，让他们俩都去帮忙。

叶子雪看了看曾月白，终于下意识地打破了沉默说：“你快跟上来，周彪叫我们下去吃东西了，我们得快点！”

“哦。”曾月白三步当两步跨了上去，跟上了叶子雪的脚步。

“这条路下去的时候容易滑，我怕摔了，你让我扶着你。”

“好！”

盛日之下，山间已无风，草木干枯，灌木横林，一只小麻雀在那条草丛中的小道上跳来跳去，看着路的前方两个人正挽着胳膊，蹒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