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执牛耳而亭亭玉立(1 / 1)松子与铅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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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月白走在路上,不时瞥一眼身边安静的姑娘。他脑子里面突然混乱极了,想着很多事情,比如,校文玉是来自内蒙古自治区的;还有军训时她跳的舞很好看;他在犹豫要不要就俗套地以这些为借口打开话匣子,然后再慢慢聊些别的。可是一个念头又突然让他苦恼起来,他知道不能那样做,因为他搜遍自己脑子里面所有爱情故事的开头都没有像这样毫无新意的,他害怕失去这个机会。可是,他看着前面即将走到小路的尽头,而又要进到山路里面,他又开始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为他与校文玉的故事设定一个华丽的开场。

路边大树上即将凋零的叶子,在微风中向着树枝上那没精打采的小鸟告别,正在用生命书写着它们间故事的结局;小渠里面干涸的水已经顺着裂开的泥土渗入地下,而让刚长出来的野草向整片稻田告别;不远处,路边一户人家的烟囱里面飘起了白烟,闻见气味的土狗立刻丢下了邻家的玩伴,飞奔而去,只是临走时那几声狗吠中有了些许不舍的意味。

曾月白仔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却也只是在一次一次的反复中放弃了那个想法。而后走进了那山凹里面的泥泞小路上。

在进山前,曾月白向雷信确认路线无误后,并心有不甘地走了进去。

山间小路夹在两座并不高的山中间,一直沿着一片湿泥向前蜿蜒。地势和学校校园里面的那条小路基本上一致,只是少些生气。泥路是长年累月被人用脚踩出来的,还有一些脚印印在地上,被太阳晒硬后留在路里。泥路的中间有一个拐弯,大概呈直角,把路前方的景色都埋进了前面的山中,只有小山最上面斜伸出的一株小树探出头来,监视着所有路过的行人,以防有人偷偷溜了进去,扰了山中的清静。

校文玉跟着曾月白的脚步,除了认真地提醒曾月白别让脚下的淤泥脏了裤子,或是注意着别踢到了某些零乱的石头。其它的,却再也没有多的话语。好像是带着一份警惕的腼腆,又像是带着一份执着的含蓄,无论看到了什么,或者曾月白偶尔说起了什么,她也不表示更大的兴趣,只希望能够尽快完成周彪安排的任务。而见到校文玉如此态度,曾月白也是如坐针毡,只能假装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大步大步地向前走着。

走过拐角,山体也顺势消失了,眼前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向前望去,更是满山的荒野,比起外面,好像他们此刻看到的,才是这山林真正的面貌。

终于,在两人气力并没有太大消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雷信等几人。

校文玉好像如释重负一般,终于带着满脸笑容向几人走去,相比较曾月白,那几人才是她熟悉的同班同学,立马就放开了拘谨,高兴地说着话。只是听到雷信说完话后,校文玉脸上又多出了一些勉强。原来,雷信几人同周彪商量过后,已经将晚上篝火野炊的地点定在不远处能够看到的一片平地上。同时,周彪让雷信几人赶紧去帮其它人搬东西过来,而留下曾月白和校文玉去找水。

看着几人利索地离开,曾月白终于走近到校文玉身边,因为他确认她并不是一个习惯害羞的人,只是彼此还需要更多的了解。

“咱们俩见过好多次了吧,你好像不爱和我说话?”曾月白终于开了口。

“没有啊,我以为你不喜欢说话呢。而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校文玉一边接着他的话,一边却躲开他的眼神,只是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然后把弄了几下,又迈着步子往那开阔的地方走过去。

曾月白跟着她的脚步,然后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往前面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有水的。”

然而还没有听到校文玉的回答,突然,曾月白的手在空中一把抓过来,像中握住了什么东西,洋溢着满脸的兴奋跑到校文玉面前。

“你先别走!”说着他把手伸在校文玉的面前挡在她前面,然后一只握拳的手以一个夸张的动作吸引了校文玉的注意。

“你干嘛?”校文玉一脸茫然。

“正式介绍下我自己,曾月白,‘曾’是‘曾经’的‘曾’,‘月白’是‘月亮很白’的意思。很高兴认识你!”迟疑了一下,曾月白又说道,“作为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认识,我送你个见面礼!”

说完曾月白把握拳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故作神秘地不告诉她是什么。

“什么东西?”校文玉一脸的淡定,好像这大学里面头几个月已经遇到许多相似场景一般,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一只蝴蝶!”曾月白说着,目光也第一次看到了校文玉的眼睛。

她眼眶很大,眼窝有些往里面凹,睫毛很长,眼角向外伸得很长,漂亮的双眼皮上面是两颗明亮的眼珠,目光炯炯有神,十分惹人喜欢。

校文玉听到曾月白说是蝴蝶,立马就笑了笑,然后不失礼貌地说道。

“现在是冬天,冬天怎么会有蝴蝶,我不信!”

曾月白笑着看着她的面庞,好像他如此多滑稽的举动在博得她那一丝笑容之后,显得更加值得。他满脸的满意之色,却没有在乎校文玉即将转身的动作,而后,他一下子打开的手掌。一只蝴蝶在体会了狭小空间里面的灰暗与恐惧之后,快速地飞起,翅膀上挣扎时掉落的粉末还留在曾月白的手上,清晰可见。

校文玉看到曾月白真的放出一只蝴蝶,先前所有的表情都抛在了脑后,然后兴奋地叫出了声。

“唉,真的是蝴蝶!你怎么让它跑了?”

校文玉望着蝴蝶飞起的方向,仰面而视,甚至还向前追赶了几步,只是确定自己不可能再次抓住它后,就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盯着它飞向的那片天空。

曾月白带着一脸自信而得意的笑容看着校文玉,直到校文玉转身也看向他。他笑得更加灿烂了,像一个天真的小孩一样一点也不避讳她的目光。然后大声地对着山林喊着:

“校——文玉——校文玉!”

然后他停下喘了口气,大声地对着校文玉笑着。

校文玉听到曾月白如此大声地喊自己名字,又大声地笑着,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靠到曾月白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啊?喊这么大声,我就站你边上,能听得到!”说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同情,好像曾月白是一个患了精神病的疯子一样。

“并不是只有不高兴时候才需要大声喊出来,高兴的时候也应该喊出来,这样就能很快记住那些高兴的事,而不需要在心里默念很多次。”

校文玉直勾勾地看着曾月白,一脸震惊,好像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曾月白说得那样,真得被她记下了。

“你试试?”曾月白怂恿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不!”校文玉毫不犹豫地说,却显得更加可爱。

“别啊,又不是让你喊自己的名字,你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曾月白嬉皮笑脸地解释着,然后却无赖地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喂,周彪,怎么了?”曾月白很自然地说。

然后他却听到周彪用极不自然的语气,且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但很认真地说:

“你那边水源找得怎么样了?我已经联系雷信那边搬东西过去了,一会就能到,你要是找到水源了,就在那等一会就行。”

曾月白刚准备回答着就听到周彪抢了话接着说起来。

“呃……这样啊,好好好!就先这样,一会见面再说。”

说完周彪就挂了电话。

曾月白楞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奇妙。然后就立马收到了周彪发来的一条短信。

内容是:刚才你喊“校文玉”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山里面隔音效果不太好,谈情说爱尽量小点声。向野炊的地点往前走几百米,有一个下坡,下坡向下过去不到两百米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个木屋,木屋那边有个小池塘,绕过池塘还有一条很好水泥路可以出山。一会你转达一下给雷信。看完短信记得删掉。

……

……

在早上曾月白去过的那个山头上,叶子樱站在周彪边上,将镜头摆弄了几下,将那山中的景色锁定在了相机中,然后顺手拍了几张,全然没有谈论刚才听到“校文玉”三个字。

周彪摆着各种姿势,在镜头前面一阵搔首弄姿,并强烈要求叶子樱给他拍几张,以此来掩盖自己做贼心虚的气息。

最终叶子樱带着失而复得的镜头保护盖,重新向山下走去,只是她脸上却没有那原璧归赵的喜悦,反而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不翼而飞而显得惶恐不安。

……

……

有了周彪的指引,曾月白带着校文玉成功地找到了水源。那是在一片小上坡下,那里有一片很大的平地,平地上没有树木,只有一些被啃得东秃了一块,西缺了一角的草地。平地的一角是一间木屋,木屋的旁边栽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菊花,屋后是摞起来和人一般高的劈开的木柴。屋前面则是那所谓的水源。

那里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一个池塘,里面的水并不深,看上去比一洼多,又比一湖要少,但又不像池塘那样混浊,透过清澈的水可以看到水底长着些绿油油的青苔似的植物。绿色藻类的植物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地摇摆着,如果沐浴在春光中,甚是享受。

“哞……”

突然一声牛叫的声音传来,曾月白和校文玉都抬头望了过去,在木屋视线挡住的地方,有一个栓牛用的木桩,木桩上裹胁着泥巴的绳子正绷得紧。

校文玉一下子就向那牛叫的方向跑了过去,然后满脸兴奋,咧着嘴一边笑一边跑。

不一会儿,曾月白看到一个热情青春的姑娘在向她挥手,而那个姑娘的旁边,是一头温顺的黄牛。校文玉甚至脱了鞋子,站在牛的身边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恳切地让曾月白用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当太阳缓缓从山头向下滑落,林间的温度也慢慢凉了下来。原本脱了鞋子在水池里面洗脚的两人也都重新穿上了袜子,躺在草地上感受太阳最后的温暖。

突然,校文玉,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高兴地看着曾月白。

“曾月白,我向你郑重地介绍下我自己。我叫校文玉……”

听完校文玉的介绍,曾月白忍住笑意,然后也站到了校文玉的面前,自信地挺了挺身体,看了看校文玉,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像要发表演讲前注视观众那样看着校文玉的眼睛。

“我想告诉你两件事。”

“嗯?”校文玉没有敢说话,只是应了一声,眼中流露着期待与胆怯等复杂的情绪。

“第一,我第一次在军训上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我很喜欢你;第二,今天和你来找水这事,是我让周彪帮忙故意将你和我分到一起的,从山的那边到山的这边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太高兴,但是我还是得坦白。”

校文玉听了曾月白的话,嘴巴闭得更紧了,连一句应和的话也没有。眼珠更是盯着曾月白,一动不动,好像极力想要看穿他眼中仍然隐藏的秘密。而后两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大约过了十秒种,终于被校文玉小而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无言的对峙。

“那——那只蝴蝶和那头牛也是你们安排好的?”校文玉诺诺地问。

曾月白没有问答,带着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弯下身子帮校文玉把鞋子拿起来。

暮色四合,早冬傍晚的寒气在一阵冷风后慢慢蔓延开来。山间小路的尽头是几户农家,农舍边上的水泥路有几只刚从荒田草垄里觅食回来的鸡。只盯着两个奇怪的人穿着袜子走在路上,一直走到日落斜照的山外远处。只剩下“咯咯”两声的鸡鸣,还在山间不断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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