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的其他队友,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已经轮不到多说什么。诺曼拉扯着昆西向战场外围的密林中跑去。
他们在密林中窥伺,看着半兽人一个又一个处决曾经的战友。他们在每个尸体上都补了一刀,以防有人装死。
而后,他们燃起了火焰,想要将漫山遍野的尸体都焚烧。但他们又懒得将尸体聚集在一起,最后火只是吞没了尸体,烧焦了毛发,烧毁了衣服,但大部分留得了全尸。
最后,半兽人走远。诺曼才带着昆西回到战场,准备拾取一些补给品来做路上的盘缠。
昆西,不知道是不是真情实意,他扑倒一名不在燃烧,但已经焦黑的尸体上痛哭,好像想做另一具尸体。
诺曼愤怒,怨恨,也无奈。随后,就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诺曼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密林之中。发现那刚才不过是一场噩梦,但他又真实的发生过。就在今天的上午,这里死了上千人。逃掉的两个,但也已是日暮途穷。
昆西躺在一旁,连呼吸声都没有。
“死了?”诺曼爬了起来,伸出手避免被动作牵动胸前的伤口,探了探昆西的鼻息。
“没死。”诺曼缩回了手,但昆西的鼻息很微弱,失血过多再加上虚脱,情况不怎么乐观。
但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实在无力承担昆西的命运。
“贱人配贱命,我们各安天命吧。”诺曼侧过头,不去注视他。万一就在此刻,他就此死去,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所以决定侧过头,闭眼。装作没看到,良知或许不会受到谴责,亦或是少受一点。
天色昏暗,看来已经是傍晚了,树林中天黑的比别处要早,如果有野兽,也是时候该伺机而动。
自己顿然睁开了眼,嘴里嘀咕着:“猛兽,猛兽。”艰难的爬起身,四下寻找了一些枯草木柴,将火石碰撞了一番,引燃枯草,随之放上木柴。
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自己很想再睡去,但又不敢睡。或许密林中有着无数的眼睛在窥伺着自己。
森林蟒,狼,或者是野猪,又或是巨蜥。就算来一只普通的毒蛇,怕是都难以应付。
火焰散发着光亮,将气氛渲染的很温柔。吃了几块正午搜刮来的干粮,灌了两口水后,疲倦再一次涌上来。
靠在树干上,诺曼很想保持清醒,但自己感觉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扯入没有边际的虚无中。
“甜美的灵魂…哈哈哈…”
诺曼在一片虚无中惊醒,四面八方都是邪恶而放肆的大笑。
战场,火焰,屠杀,腐尸,一张张画面在自己眼前定格。
“谁!你是谁!”诺曼看着眼前的画面绝望地喊叫道。
“你的灵魂将受到永世的煎熬!哈哈哈哈~~”
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一幕又一幕恐怖的画面。
“出来!出来!出来!”诺曼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
一声马蹄声,无尽虚无的黑暗中亮起圣洁的光芒,诺曼惊喜的看到一名天使骑着独角兽,向自己的走来。
她背后有着洁白的羽翼,周围散发着柔软温和的光晕。而独角兽圣洁的向前踱步,脚下拖着七彩的光芒。
诺曼从地上站起来,满怀期待的看着眼前走来的独角兽和上面的天使,但很快,自己的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凝固,瞬间变为惊恐的神色。
天使微笑着,忽然脸上的皮肤开始燃烧,变为灰烬向上漂去,背后的翅膀羽毛也开始脱落,飘散在周围,变为一团团火焰。
燃烧的皮肤之下,是羊头恶魔邪恶的脸,弯曲的犄角和四只血红的眼睛,盯着诺曼,由天使的微笑,变为恶魔不可抑止的狂笑。
白色的独角兽打了个响鼻,身上的毛发剧烈的燃烧,马头上的独角燃起恶魔之火,上面还有复杂的符咒。本来四蹄拖着的七彩光芒现在变成了橘红色的火焰。
一只从地狱中嘶鸣的战马,还有背上的恶魔。
“不遵守交易的规则,我将化为你永远的梦魇,一直折磨到你死去。哈哈哈哈~~~”
羊头恶魔翻身下了地狱战马,一步步向诺曼走来。
“啊!!!”诺曼惨叫一声,陡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密林之中,眼前的篝火已经摇摇欲坠。昆西躺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梦太真实了。诺曼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猜测自己是太过于疲惫。
这一下,自己的睡意已经全无。背后的汗毛根根树立,冷汗冒个不停。
“这真的是梦吗?”诺曼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昆西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自己仅有的一只右眼,发现了失心疯似的诺曼在抽他自己的耳光,嘴中不知在嘀咕什么。
“这么恨自己吗?我也挺恨自己的。”昆西的嘴唇干裂,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闭嘴!”诺曼本能的大骂道,但转而发现昆西清醒,态度缓和起来,但仍恶狠狠的说道:“你还活着呢?”
“人贱命就硬。”昆西捂着左眼上的绷带,上面又渗出血来。很颓然的坐起身,看着眼前快要熄灭的篝火。
“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诺曼往篝火里添着木柴道。
“比我们经历的还要恐怖吗?”
“恐怖十倍,不,百倍。”
昆西看了看诺曼的样子,确定他不是乱说。他脏污的脸上却是还留着一丝恐怖噩梦的余威
“你家是哪里的?”昆西岔开话题,询问道。
“格兰威尔,难道你不是?总是说些没用的废话。”诺曼很不耐烦,非常不耐烦。
昆西叹了口气,像是自我介绍般冗长:“我出生在格兰威尔,生长在格兰威尔,父亲是一名男爵,他总是期盼我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或者其他什么玩意。”
“愚蠢会遗传。”诺曼没有理会他的自我介绍,看着噼里啪啦的篝火失神。
“你呢?”昆西问道。
“什么。”
“你的父亲?”
诺曼侧过头道:“死啦。”
昆西有些愧疚,低声说:“哦,不好意思。那你的母亲呢?”
“也死啦。”诺曼漫不经心的往火里扔着手中的枯枝,这一切他自己好像并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