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着锁甲,手拿大剑的人走在最前,脸上还有已经干涸开裂的血迹,看着营地外面新抓来的壮丁问道:“这谁的人?”
牵着诺曼的士兵赶忙回道:“报告冈瓦大人,千夫长崔克亲招的人。”
“都是巴伦西亚人?”冈瓦打量了一下十几名壮丁,尤其着重看了一下诺曼。
“报告,不全是,这两个是格兰威尔的逃兵。”士兵手指着诺曼回道。
冈瓦走到诺曼身旁,盯着诺曼的眼睛道:“我最恨逃兵!”
“荣幸。”诺曼冷着脸看着冈瓦道。
二人对视了一番,冈瓦忽然猛地提脚踹在了诺曼的肚子上。
诺曼背着一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蜷缩着骂道:“巴伦西亚的杂碎,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冈瓦揪着诺曼拽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马车上昏迷的死瞎子道:“这两个人我要了,我们新成立了敢死队,需要打过仗的兵员。”
“可…可这是…崔克大人…亲自抓来的。”那名士兵越说声音越小,言语中有着怯懦但也有些不甘。
冈瓦满不在乎的道:“让他尽管来找我好了,一个竭尽所能送士兵送死的废物。还有,别老用他爹来压我!”随后,他吆喝了一声,身后的亲随们抬着死瞎子,架着诺曼——他们终于不牵着了。向营地深处走去。
诺曼看着走在前面,有些不可一世的冈瓦,很轻蔑的道:“我猜你和崔克也没什么分别,你成立的敢死队也只是竭尽所能的送我们上天堂。”
冈瓦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揪住诺曼,握拳挥来。
诺曼侧头闭着眼,因为他被左右架着,根本不能躲避。
但拳头没有落在脸上,冈瓦拍了拍诺曼脏污的脸道:“我能让你们死的有价值。”
诺曼心中狠狠的咒骂了一下冈瓦,如果说崔克竭尽所能的让士兵送死的话,那么冈瓦就是让士兵不得好死。
屁一样的敢死队,那就是从溃兵营里挑一些打过大仗的士兵,重新送上战场,派他们执行阵亡率最高的行动,亦或是冲在阵营的最前方,总之,还不如溃兵营。
在营地的一个角落,几间木制小屋算是这里的临时性建筑中较为高规格的了。
诺曼心中冷笑一声,别人住帐篷,敢死队住这个,用脚指头想想也是怕这里的士兵逃跑。
“把那个受伤的送到医官那里,另一个臭嘴烂舌的,扔那群人渣里面。”
冈瓦转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士兵们推搡着,来到一个小屋面前,打开了上面的铁锁,飞起一脚,将诺曼踹了进去。
“我去你大爷的!”诺曼被迫扑进了屋内,这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哐!
身后的木门重重关上了,而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用铁链在锁门。
屋内的光线不是很好,趴在地上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里面挤挤挨挨的坐着,或者倚靠着,半躺着的几个人,正用眼睛打量着自己。
一个人站了起来,有些长的黄色头发沾着几根稻草,样子有些滑稽,对着诺曼伸出了手。
“哪来的?”
“格兰威尔。”诺曼接过了手,在那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欢迎啊,来到这个阵亡率达百分之九十,没有人能活过六个月的敢死队,升级版的溃兵营。”那个人摘了摘头上的稻草,伸出手想要和诺曼握手。
“刚才不是握过了。”诺曼找了个有稻草的地方,靠着墙坐了下来。
那人很尴尬的收回了手,开始的搀扶让两人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握了手。
“嘿,自来熟,你对生人比我们这些熟人好啊,不过别担心,他持续不了几天的。”角落里一个人讥讽道。
“棺材板!就你话多!”自来熟很不耐烦的回道。
“我饿啦!我饿啦!”一个肥胖的青年拍着木制墙壁,对外面大喊道。
棺材板踹了肥胖的青年一脚,骂道:“肥猪,刚他妈吃过午饭,你又饿了?不怕他们请你吃鞭子?”
那名外号叫做肥猪的胖子又不甘心的拍了两下墙壁,外面传来了声音:“再他妈拍!一会把你炖了!”
肥猪不在拍了,揉了揉已经瘪了但依旧肥硕的肚子,小声重复着:“饿了,饿了…”
“你们这都什么名?”诺曼有些懵的看着这群外面士兵口中的人渣。
自来熟一屁股坐在了诺曼的旁边道:“你看那个,体型比较壮的那个,以前是抗盾牌的,我们都叫他抗棺材板的,后来干脆就叫他棺材板。”
“老子一板子拍死你!”棺材板在另一个角落做威胁状。
自来熟摆了摆手,大概棺材板的脾气真的很大,他也不在评价,以免挨了一顿,又指了指角落里靠着墙坐着的胖子道:“肥猪,最能吃的,也是最胖的,整天喊饿,别理他。”
“还有那个。”自来熟指了指肥猪旁边的一个呆呆的青年道:“呆子,整天傻了吧唧的,胆小怕事,听说他是学生兵,没见过血,第一次上战场就尿了,哈哈哈…”
自来熟放肆的嘲笑着,呆子的脸在一束阳光下透露出一点怯懦,但自尊心驱使着他回敬道:“你厉害!你撺掇士兵哗变。”
“真他妈是一群名副其实的人渣。”诺曼小声嘀咕着。
“你说谁是人渣!”棺材板猛地站起来,一米九几的身高一下子把屋子里的光线挡住了。
“都是人渣。”诺曼仰视着棺材板。
“他们是,老子才不是,我和大部队被打散了,后来才辗转到了这!”棺材板很生气,他生气是因为诺曼称他为人渣,更生气的是他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一样,都是人渣,他心有不甘。
“行了吧你,坐回去。”自来熟打着圆场。
“臭嘴!”棺材板愤愤的骂了一声。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岁月,诺曼都被称为臭嘴。
诺曼讨厌这个名字,他如自己背负的梦魇一般,像讨食的野狗一样一直跟着自己。
这时,诺曼看到稻草中有个酣睡的人,被吵醒后像是失了神一样茫然的看着大家。
“那个是哑巴。”自来熟道。
“哦?天生的聋子吗?”诺曼打量了一下这个失神的青年。
“不聋,舌头被半兽人割啦。”自来熟很平静的诉说别人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