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染病的尸体,你真以为他们的家人会接受?这都是传染源。就算不是,这世界最便宜的也是人命。”诺曼把手搭在肥猪和棺材板的肩膀继续道:“哑巴死了,你伤心了吧,你也伤心了吧,伤心结束了呢?我们还不是过自己的日子,继续做人渣。人命不值钱,尤其人渣的命,贱。”
贱骨头以为是在叫他,扯着嗓子:“啊?叫我。”
“看见没,贱人贱命。”诺曼松开了两人,继续拄着直刀,看着尸体一个个的投进战争要塞。
贱骨头挠了挠脑袋,平白挨了一句骂让他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低落。
“没说你,说的是我们大家。”诺曼看着贱骨头失落到极点的脸,轻声说道。
贱骨头哀叹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不过…臭嘴你这么说我还是挺不开心的,并不是你说的难听,而是你说的一针见血,所以我就更难过了。”
人渣们笑,很难过的笑。难过的看着那些昔日的战友尸体,不论关系是否和睦,一个一个的投进了半兽人战争要塞。
半兽人不知其意,人类部队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于是他们用滑轮组将床弩吊到城墙上,这是种射程足有三四百米的大杀器,不过常作为攻城方使用,威力巨大可以插进城墙。
人类和半兽人都会在弩箭上绑好绳子,然后用床弩射击在城墙上,然后让士兵爬着绳子强攻。
呼!
两米有余的弩箭从城墙上,以居高临下,万夫不当的态势俯冲而下。
“规避!规避!”
不知道是谁喊的,人渣和士兵掉头后撤。
“不准后退!不准后退!”
这是冈瓦喊的,自己听得清楚。
“去你妈的,留在这被射成大眼筛子?”自己才不管那个冈瓦余愚蠢的命令。
噗嗤!
弩箭横穿最前排士兵,态势依旧不减,继续前冲。
最后直直的穿杀了十几名士兵,弩箭才把那一串血肉模糊的尸体钉在地上。
其他的士兵进退维谷,身前是射程数百米的床弩,身后是冈瓦和他的督军。
可冈瓦需要前面的人压住阵脚,才能保证野驴投石机的最佳射程。
“盾牌兵!上前!无论哪个小队的!上前!!!”
棺材板一听,直接将塔盾远远的一扔,装作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
呼啦啦的盾牌兵顶在最前,企图用数十斤的大盾或者鸢形盾来抵挡床弩。
呼!
又一支弩箭破空而来,锐利而沉重的箭尖狠狠地撞击在大盾之上。
锵!
火星飞溅之中,一个盾牌兵的盾牌直接被弩箭穿透,之后撕裂了他的胸腔,又连在后面没来得及规避的几名普通士兵也来了个几个对穿。
棺材板厉声骂道:“铁盾牌用完用肉盾牌,真他妈的损!”
诺曼安慰道:“反正你不用上,我们不说,没人记得你是盾牌兵。”
“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吃烤肉串。”
“免了,现在就在串肉呢。”
“呕!”死瞎子在后面看着被穿成透明窟窿的尸体吐了出来。
“又来了!对着我们来的!”诺曼看到床弩缓缓转动,对着人渣的方向停了下来,而后半兽人开始疯狂的转动绞盘。
自来熟直接喊到:“往两侧跑!”
呼!
弩箭的速度奇快,直直向这边飞射而来,诺曼忙往两旁一跳,弩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衣服过去的。
匍匐在地上,听着身后的惨叫声,看着身侧的一道血液和内脏痕迹,这场景让诺曼恍惚,不知道士兵们在这坚持着什么,连活靶子都不算,只能说是固定靶。
身后的野驴投石机就没停下来过,看来只有尸体投尽的时候,冈瓦才会下令后撤。
诺曼暗叹这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冈瓦将军,一个不在乎死人,更不在乎活人的将军。他只在乎他的胜利。
床弩又射了几次,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很庆幸,也许是哑巴在上天保佑着人渣们,大家没有伤亡。
投石机终于停了,数百具尸体连带石棺被一股脑的投了进去。
于是,在半兽人的迷惑中,冈瓦撤军了。
以人类的一般性战术,此刻他们应该强攻才对,但士兵们只是后撤,半兽人不知道,士兵只是想离地狱远一点。
“后撤!前锋做后排,压住阵脚,有序撤离!”
诺曼和人渣们当做了后排,但大家并不敢把眼睛离开战争要塞,半兽人正用床弩瞄准着后退的士兵,他们认为他们赢了,或许接下来的三天,亦或是五天,他们就会知道眼下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摔得稀烂的尸体将释放致命的黑死病病毒,将这座要塞变成一座人间地狱——这是半兽人自找的。
人渣和其他后排士兵就这么倒退着走着,直到走出了床弩的射击范围。
诺曼全身放松的一笑,将满是干涸血液的直刀插回腰间,喃喃道:“我们算是赢了吗?”
死瞎子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进入要塞之中,没有用火把这些肿瘤一般的建筑焚毁。可大家都说我们胜券在握。”
“嘿!臭嘴,我听说你们格兰威尔的军团也开始了反扑,听说收复了不小一片失地。”
“管他呢。”诺曼回头看着和自己渐行渐远的战争要塞道:“我们今天也算是收复了失地,可收复的土地刚刚够掩埋我们牺牲士兵的尸体。”
部队离去后,尸体如铺满田野的稻草。
诺曼单膝跪下,轻轻说了些什么。
棺材板很好奇,他已经把扔出去的塔盾捡了回来,重新背在了后背上道:“说啥玩意呢?”
诺曼拽着棺材板的手起了身,低声道:“我跪下来感谢上苍,为了荣幸的允许我活下来在这样的血腥时刻。”
“又整…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词。”棺材板松开了诺曼的手,不耐烦的说着。不过很快,他的表情也严肃下来,说道:“是应该感谢一下,还有哑巴,虽然不会说话,没他就少了很多意思。”
呆子在后面偷抹眼泪,他失去了哑巴,也失去了一个沉默的庇护;他得到了勇敢,却也没抛弃懦弱,所以他还是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