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开始说要尝尝人肉。”诺曼询问道。
“吓唬你们的啦,嘿嘿嘿…”未来酋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不过铁蹄的人搞不好真的会吃人,虽然没听说,但是他们什么都吃!”
“人也在他们的食谱上?”
“可能。”
棺材板低声道:“老子给他来个红烧老马肉!”
人渣们很亢奋,就差碰上铁蹄来上一场血战了。可诺曼也清楚,这也不过是人渣吓唬人的话,和未来酋长吓唬人渣们什么区别。
荒原上的枯草和青绿的夏草混合着,绿色和黄色交织中,还有一些紫色的,粉红色的小花孤零零的点缀。
湛蓝的天空如一块无暇的画布,点缀着孤独飞行雄鹰,还有因狩猎而短暂结队的三五只秃鹫。
此地地势已经逐渐上升,要比巴伦西亚的平原地势高上不少,清理腐尸的动物由遮天蔽日的乌鸦变成了这些翼展两三米的秃鹫。
诺曼讨厌这些食腐的鸟儿,它们有着敏锐的视觉,甚至在冥冥之中,能够预言战争的惨烈。
当一场战役还在准备之时,这些鸟儿忽然就会在天空中盘旋着,它们看活人的眼神,就像看食物一样渴望。
诺曼忽然觉得,也不能说是觉得,因为他以前就觉得,暂且称之为想起。自己忽然想起,这真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无论格兰威尔,又或是巴伦西亚的士兵,在无尽的失败中慢慢失去渴望与理想,忽的一阵胜利让大家看起来像死而复生,其实不过借尸还魂罢了。
“想啥呢臭嘴?”棺材板总是会打断诺曼的想象,但自己也不记恨他,这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想什么。
“说说嘛…”棺材板咧嘴,但那笑容搭配脸上的淤青可不怎么好看。
诺曼清了清嗓子,看着明媚阳光下的荒原道:“我在想,如果有个人能拉着我们,拽着我们,一起活,一起赢该多好,可我们就没这个人。”
“有啊,你啊。”肥猪忽然道。
“对啊,你啊,你成呢!能打也能指挥。”棺材板收回了笑,表示他说的很正式。
诺曼很用力的左右摇晃脑袋,捂着脸道:“我?我不行,我不过是在无尽的失败中知道了某些既定规则,但大阵仗我还是一无是处,和那些愚蠢的高层没什么区别。”
呆子难得开口道:“那瞎子哥可能行吧?”
只有呆子偶尔会叫他瞎子哥,死瞎子迟钝了一下,猛烈的摇头道:“我除了竭尽全力送大家去死,除此之外,没有无一所长。臭嘴知道我几斤几两,我是个实在的废物,纯正的人渣,谁都配,我不配。”
“也别这么说,现在你顶不错的。”诺曼也破天荒的安慰了他一次。
“对,死瞎子的箭法很准的。”贱骨头也只能想到他这么一个优点。
未来酋长马蹄踏着大地,他想插嘴,但终于放弃了。话题过于沉重,并且他只是个四条腿的半人马。
诺曼叹了很长一口气,说道:“我常想我们为什么失败,是半兽人的进攻犀利乃至锐不可当,还是我们防守松懈以至一碰即碎。后来我明白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是高层,或者说决断层与中坚指挥的联系断裂,上不知下,下不之上。”
全身瘫痪忽然回头道:“臭嘴你想的挺多啊?”
“你管呢?”
“不管。”全身瘫痪耍弄着他的长枪,发出呼呼的响声。
棺材板骂道:“闲的你?还是吃饱了撑的?”
“我想发表意见,可是又没什么头绪…”全身瘫痪停了一下又骂道,“你他妈跟老子说话客气点!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丫的谁呢。”棺材板软硬不吃,直接回骂。
“嘿!大爷的。”全身瘫痪只好对着空气发泄他的不满。
“你想说啥,我倒很想听听。”诺曼心中期盼他能说出点高论。
“你刚才说高层与中坚指挥的联系断裂,说的不错。”全身瘫痪终于不耍他的长枪了,继续道,“这么跟你说吧,高层与中坚指挥互相隐瞒各自状况,高层说我会派遣一万士兵支援,别多想,给你来三千你就回家感恩戴德吧。而中坚指挥说他赢了一场,不,大胜一场。歼敌数万,战损比一比一。放他妈的屁,你去看吧,战损三比一高层就去许愿池还愿去了。他说大胜,多半是小胜,又或者是不胜,甚至是没败。没败和胜利中间可差着一大截呢。”
全身瘫痪说的很乱,人渣们尽量跟上他的思绪。
“所以,现在有那么一种大家都知道的规则。就是高层在军营中安插自己的眼线,而中坚指挥也会结交一些高官来为自己打听消息。打仗,追根溯源来说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事情,我们的先祖,甚至更早的时候,我们先祖的先祖光着屁股茹毛饮血的时候就会了,现在被这群人搞得十分复杂。”
死瞎子点了点头道:“基本同意,不过我还是认为打仗很难,前沿指挥的随机应变,后方的紧密配合,外加上士气高涨,才能打一场大胜仗。”
“嗯,死瞎子说到点子上,我嘴不好用,除了骂人的时候还算顺溜,一般情况下表达什么很乱,不如臭嘴,他的嘴巴能说出很多我想表达却说不出来的话。”
诺曼瞪了他一眼道:“那不是嘴的问题,那是脑子的事儿,你可能上次摔傻了。”
“哈哈哈哈…”全身瘫痪不知道是气糊涂了还是真的想笑,他继续道,“说真的,你们比我以前认识的人都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啊。”
肥猪道:“你认识的人多半是这个少爷那个公子,当然没我们人渣又贱又冒坏水。”
贱骨头吐了吐舌头,说:“其实我以前也认识一些身份很高的人呢,不过现在还是觉得和人渣们待在一起舒服,舒服呀。”
“除了我们死人的时候。”呆子痴痴的看着遥远的卡姆山脉道。
“啊,是啊。”诺曼低声回应,远处的群山如墨染的印记,虚无而不可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