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掌教一声令下,前排的内门弟子纷纷转身,先是将大批外门弟子分散开来,随即马上展开检查。
“打开储物袋!”
储物袋,乃是与修真者神魂连接之物,虽不珍贵,却代表着绝对的隐私,被强行翻看储物袋,性质无异于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
一声声厉喝在演武场上响起,众人心头不懑,奈何当着掌教及众多金丹长老的面实在不敢发作,只得咬牙切齿忍气吞声。
检查进行的很快,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检查储物袋,难道说歹徒不光打伤了陈长老,还拿走了宝库里的什么东西吗?没人说得清。
谁都没有注意到,茫茫人群中,一位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表情中有轻蔑,有不屑,一闪而逝。
“哎,周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里头有古怪?”一个声音从少年耳侧传来。
“什么古怪?”周显反问。
这人名叫王明,和他住的地方比较近,入门时间较晚,所以称呼谁都是师兄师姐,与周显关系尚可,属于那种见面会打招呼的层次。
王明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陈长老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听闻与何人有仇,显然歹人的目的是冲着宗门宝库去的,但掌教只字未提宝库情况,却让人直接翻看储物袋,如果宝库真的没出事,怎么可能从储物袋里查出结果。”
闻言,周显兴致稍涨:“哦,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
“我猜八成是宝库已经被盗,而且还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掌教才会雷霆震怒。”
“言之有理。”周显点头称是。
无论王明分析的是否有道理,周显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做的事自己最清楚,他并没有杀害陈长老,只是打伤了他,掌教之所以会这么说,显然是在咋呼。
为了今天这事,他策划了足足三月之久。
从研究陈长老的行为习惯,到掐准每日向掌教汇报宝库信息的时间,再到飞剑传书耗费的时间,以及拦截飞剑所用的手段,甚至事发后的应对措施,他都计划在内,他有自信任何细节都不存在疏漏,如果这样还能被抓住,他真的要佩服这帮修真者了。
检查进行的很快,周显暗自思索之际,负责检查的内门弟子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打开储物袋。”
王明乖乖交出储物袋,内门弟子神识一扫便还给了他,转头看向周显:“你的。”
“在这。”
周显很自信,储物袋绝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提前调查过其他外门弟子的储物袋,以保证自己的收藏和普通人一模一样,想靠储物袋抓住他,天方夜谭。
内门弟子接过他的储物袋,神识一动渗透而入,一瞬间,周显感觉到一种被扒光衣服的恶心,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整个人仿佛连内脏都被窥伺了,那种感觉异常不爽。
“嗯?”内门弟子拿着储物袋,脸色却不由一变,随即快速后退出两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周显疑惑。
他是真的疑惑,是哪里有漏洞吗,不应该啊。
内门弟子没有回答,赶忙举手示意:“来人,这里!”
一声出口,下一刻,几名弟子闪身靠近过来,瞬间便将周显团团围住,一个个拔剑挺立如临大敌。
“怎么回事?”
他费解,但出于谨慎考虑,不敢有所动作。
掌教等一干金丹期长老就站在高台上,发现这边有异常,当即御剑而来,他们一到,周显就感觉一股沉重的威压轰然笼罩在了心头,令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
“你叫什么名字?”掌教身上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表明他的修为远在陈长老之上,至少也在金丹四阶以上。
“周显。”周显乖乖回答。
“带走,其他弟子继续配合检查,敢有反抗者,无需请示当场格杀。”
“是!”
听着这杀机凛然的话语,周显更不敢反抗,任由两位长老左右将他制住,之后被强行带离演武场,去到了宗门执法堂。
执法堂乃门派刑堂,专门审讯、惩处某些危害宗门的弟子,因此光线极其阴暗,只是身在其中,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跪下!”
执法长老不由分说一脚踹在他的关节处,周显当即心头大怒,但为了掩饰只能乖乖跪下。
“周显,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等罪孽?”
掌教居高临下冷然发问,语气中夹杂着神魂威慑,换做普通人,恐怕这一吓就得心神失守,但周显并非一般人。
“掌教所言弟子听不懂。”
“不懂?呵呵…”掌教冷笑,转头大喝:“执法弟子何在?”
话音落地,黑暗中倏然出现两人,高举抱拳朝着掌教单膝跪地:“在此!”
“上刑罚!”
“是!”
那二人领命起身,挥手间各自取出一柄长剑,剑锋处寒芒凛冽。
“杀害我派长老,此乃不共戴天之罪。周显,本座谅你一小小外门弟子还没这份胆量与本事,背后定有同谋,若你坦白罪行招出幕后主使,本座定会对你从轻发落,如若不然,顷刻间叫你血溅当场,你说还是不说?”
“弟子真的不明白掌教的话,又该从何说起?”
“好骨气,希望你能继续这么嘴硬下去。来人,上刑!”
执法弟子持剑朝他慢慢逼近,周显头上忍不住暴起青筋,紧咬牙关攥住双拳,大脑飞快转动。
“难道暴露了?不对,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但为什么能确定和我有关,难道…有人故意借这机会阴了我一把?”
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心思电转,计上心头。
“掌教冤枉,弟子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请掌教明鉴!”
“不见棺材不落泪,执法弟子,用刑!”
“是!”
一声冷喝,执法弟子将早已准备好的长剑顺势搭在他的脚踝处,剑锋上立刻传来阵阵寒意,周显额头上不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还不肯说?周显,你要明白,当执法剑砍下去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彻底废了,你当真肯为了叛徒而搭上自己的前程吗?”
周显低着头,紧咬下唇面色煞白。
“掌教明鉴,弟子冤枉。”
掌教瞥了他一眼,遗憾似的摇了摇头,轻轻摆手:“动手。”
“且慢!”周显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叫,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身体抖若筛糠绵软无力。
“弟子…弟子确实不知陈长老遇害之事,但弟子知道另一件事,或许和此事有关。”
听到这话,掌教眉毛一挑面色稍变,挥手示意执法弟子退后。
“何事?”
周显迟疑半晌,眼神来回闪烁,喉咙上下蠕动过几次才艰难开口:“说之前弟子恳请掌教宽恕,此事弟子也是身不由己。”
“放心,只要你坦白一切,本座自会对你从轻发落,但若敢有半句谎言,本座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弟子不敢。”
“说吧。”
“弟子曾于门派后山,亲眼目睹李隐师兄与斗狂派高手密会。”
“李隐!”
听到这名字,不仅掌教,就连旁边的执法弟子和长老也不禁错愕当场。
掌教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周显整个人给拎到了半空。
“小子,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栽赃诬陷同门师兄弟,同样是死罪一条。”
“掌教明察,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假,愿受五雷轰顶!”
“这…”
修真者可不是凡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一旦立下誓言,几乎就代表了绝对的真实。
念及此处,掌教再如何不信,也只能咬牙将他放下。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点一滴都不准错漏。”
“是。”
也不怪掌教如此震怒,周显口中的李隐,乃是掌教名下的核心弟子,天赋卓绝心性出众,是极上派大力培养的人才之一,日后若能结成金丹,便是宗门的中流砥柱之才。
“三月前,弟子在后山修行,无意间发现李隐师兄行踪诡秘,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谁知正好撞见师兄与一个黑袍人密切交谈,弟子深知修为浅薄,不敢随意靠近,可惜还是被师兄发现,事后才知道,那黑袍人并非本派弟子,而是斗狂派的金丹高手。”
修真界有正邪之分,极上派乃二星正派宗门昭阳宗下辖门派,斗狂派则是二星邪派聚魔庄所属。
自古正邪不两立,修真界自然也是如此。
掌教那边还在震惊门下弟子居然会与邪派人士有所交往,周显已经开始了后面的叙说。
“李隐师兄本想杀我灭口,可是弟子死伤在门内乃是大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师兄警告我不得泄露他的事情,还在斗狂派那人指使下逼我吞服‘九阴镇魂丹’,必要的时候需要协助他做一些事。弟子贪生怕死,只得委曲求全。”
之后的事情无需周显多言,掌教就能自己想出,毕竟单只是斗狂派这个名字,便足够支撑起一整串利益链。
“周显,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任,若为真,这会是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若为假,你当知晓后果。”
显然掌教并不全信他,但周显既然敢说,就不怕被查。
“谢掌教厚恩,弟子不敢奢求功劳,只求能苟活一命。”
“这件事我会立刻派人去查,此期间你且先在寒冰洞静候,待水落石出后,本座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
“来人,带他去寒冰洞。”
周显被带走后,掌教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想的全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忽然,暗影中两道人影依次浮现,躬身立在了掌教左右两侧:“掌教,此事…”一人小心翼翼的发问。
掌教摇摇头,暗自低语:“黑师叔,你觉得呢?”
“老夫认为,周显应该没有说谎,李隐这段时间确实有点不对劲儿。”
“唉…”
掌教长叹一口气,面容苦涩:“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宝库被盗,没想到会牵扯出李隐。罢了罢了,怪只怪我管教不力,烦劳二位去彻查此事,一有发现立即向我汇报。”
“遵掌教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