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一直在喃喃的跟老人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笑眯眯的,“爸,您是不是怪我五年来都没有回来看过你,所以生我的气了,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一眼,我知道您肯定是生气了,都怪我这个不孝女……”。
童颜笑着,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李擎欢站在另一侧,默默的看着,自从回到京城,童颜每次来看望自己老爹都这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又哭又笑的和个小傻瓜一样。
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苍白的老人,李擎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童伯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算是她的亲人长辈。
小的时候,李青山嗜赌成性,经常自顾不暇,童伯父在教育局工作,童颜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算得上书香门第,李擎欢总是有上顿没下顿,经常饿肚子,所以有事没事就爱往童颜家里跑,蹭吃蹭喝,童伯父伯母为人老实善良,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将她这个没人要的孩子赶出家门。
反而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每次去,童伯母都给她做一大桌好吃的,还让她在家里跟童颜一起睡。
她记得第一次去童颜家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童伯母还亲手给她洗了个澡,把给童颜买的新衣服拆开包装给她穿,还戴了漂亮的蝴蝶发卡,那个时候,李擎欢才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主。
小学的学费都是童伯父找了学校拖关系申请贫困助学基金,给她免了学费,李擎欢才有机会跟童颜在一所学校上课。
曾经年幼无知的她就是个野孩子,人生总有无数个际遇,或许在某个岔路口走错了方向,结局或许就不是这般美好。
如果不是童伯父,也就没有她李擎欢的今天。
高中毕业后,李擎欢去了西南警校,童颜也跟楚律斯结婚,虽然是假结婚,可李擎欢当初就是这么认为,虽然没能跟文修走到最后很遗憾,可她当真以为童颜找到了幸福,一家人移民去国外,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谁能想到童家遭了变故,童伯母患了脑肿瘤去世,童伯父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就跨了,刚好工作上也出了一些问题,被教育局辞退,不得不去建筑工地打工,最后从钢筋架上摔下来成了植物人。
昂贵的手术费医药费,让童家的家底被掏空,童颜这才不得已嫁给了楚律斯,各取所需。
李擎欢双眼通红,可她没有哭,如果她也哭了,那小颜怎么办?
她们两个之间,总有个要做坚强的后盾,靠山,小颜已经够打击了,她知道她心里承受的压力大,不堪一击。
所以,她不能倒下,如果她也脆弱的不堪一击,那么,小颜一定支撑不住,因为她看不到希望。
对生活,对未来。
从医院离开,李擎欢就跟童颜在步行街溜达了几圈,在超市买了些食材,今天是腊八节,李擎欢负责打下手,童颜煮了一大锅腊八粥,还炒了几样小菜,买了几瓶罐啤,两人一边吃一边喝,顺便吹吹牛皮,互诉衷肠。
其实,生活也没那么难。
李擎欢托人查自己家那糟老头的下落,发现那老东西压根不知道跑哪去撒野了,或许输的裤衩子都没了,没脸见她,躲起来了。
李擎欢很无语,想见这个糟老头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就跟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一样,一个贪吃,一个好赌,但共同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非他自己想出来,否则你就是掘地三尺也寻不到他的人影。
南门戒.毒所。
李擎欢将电驴停在门口上了锁,跟门卫打过招呼走近院子里,来到一幢楼跟前,李擎欢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抬头望了眼贴着白瓷砖的楼宇,一共也就五层楼,却给人一种压抑的巍峨感。
李擎欢抬脚走了进去,这幢楼有些老旧,并没有电梯,所以只能爬楼梯,到了五楼,李擎欢径直来到一间拘留室门口,门口守着警卫,李擎欢亮出自己的证件,那人带着她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有狱警带着一名身穿囚服,戴着手.铐的女人走了出来。
这里不像是探监室,还有玻璃有线电话什么,就是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人与人之间是面对面交谈的。
待那女子坐下后,李擎欢让警卫解开女子手腕上的镣.铐,先行出去,在外面守着,等人离开后,李擎欢这才抬眸认真打量对面蓬头垢面的女子,“最近还好吗?”。
那女子拨弄了下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露出一双狐媚的眼睛,她朝着李擎欢伸手,“有烟吗?”。
虽然穿着囚服,脸蛋也黑乎乎的好像很多天没有清理过,显得狼狈不堪,可女子举手投足尽显风尘气息。
李擎欢从包里掏出一盒软烟扔了过去,“给你的”。
女子拿过烟盒,撇撇嘴十分嫌弃,“这种破玩意儿你也好意思拿给我,有这么穷吗你?”。
李擎欢伸手去抢,“钱难挣,屎难吃,有烟抽都不错了,还挑?不要还给我!我拿去贿赂老局長”。
女子握紧烟盒,躲开了李擎欢的手,从里面抽出一支细长的烟,含在嘴里,抬眼看着李擎欢,不满道,“火”。
“事真多!”李擎欢从包里掏出一盒火柴,一把丢给她,“吸烟有害健康,这东西还是少抽为妙”。
“死不了。”女子不耐烦的伸手接住火柴盒,脸上的表情更嫌弃了,盯着那火柴盒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推开从里面捏出一根擦燃,“李擎欢,你是远古时期过来的吗?什么年代了,还用洋火,你怎么越来越抠门了”。
李擎欢抱胸睨她两眼,“有洋火都不错了,我还没给你拿个棍棍,再给你弄个石头,给你钻木取火”。
女人撇嘴,懒得搭理这个抠逼娘们,嘴里叼着烟,凑近燃烧的火柴棍点燃,然后扬了扬手,火柴熄灭后丢在了地上,“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擎欢将资料袋放在桌上,拆开封口,从里面掏出几张照片,推到女子面前,“赏你几个美男子饱饱眼福”。
女人吸了口烟,然后吐出烟圈,白雾缭绕中,她拿起照片分别扫了眼,抬眸看向李擎欢,挑着细细的眉问,“这次的目标人物?”。
李擎欢点头,这个女子名叫鞠靖雯,曾也是西南警校的学生,毕业后在西南做了缉-毒警
可没想到自己最后却染上了毒瘾,被西南警署开除警籍,辗转来到了京城成了无业游民,混迹酒吧夜店,除了喝酒吸du就是吊凯子。
一次无意中被李擎欢发现在酒吧里吸du,知道她的身份后,被强行带到了拘留所,后来李擎欢看在是同门子弟的份上,会常常来看她,发现这个女人也是有抱负有理想的,能够豁的出去,是颗苗子,便请求上面抹去了鞠靖雯的档案资料,答应给她戴罪立功的机会。
鞠靖雯的手指尖挑着一张照片,眼睛盯着看了好半天,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男人长得不错嘛,他才是幕后大Boss吧?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翻过照片,后面标注着人物姓名,鞠靖雯嘴里念道,“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