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到了响午。
屋外嘈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乞寒起床后,换上了王娘给自己的那身衣服,一切都妥当了,乞寒却猛的愣住了。
他出了项城,离开了项城,一下子就不知道起床了要去干嘛。
在宛城的日子让乞寒满足,可这份满足消逝后,本是幸福的事情,可如今却变成了悲哀。
就在这时,道人推开了门,招呼了乞寒一声道:“小寒,下来吃饭吧。”
虽说是晌午,可这客栈居然大门紧闭,不做生意。
二人正在吃饭,芊芊掌柜从后院里走来。
道人看到后,笑道:“芊芊掌柜,怎么不开门做生意啊。”
芊芊道:“这不是怕那些客人吵到二位吗。”
道人道:“那还真劳芊芊姑娘费心了啊,不过昨日的事情,是否已经有了着落呢?”
芊芊道:“那是自然,今日有一辆马车来了,主人是要往苏州去的,途径郑州,要走的是官道,奴家已安排妥当。”
道人听罢,抱拳说道:“那在下就在此先谢过了啊。”
芊芊道:“您客气了,这是应该做的。”
道人伸出手,指向桌子上的一些馒头和小菜说道:“芊芊掌柜也饿了吧,来吃点,自家厨子的手艺,应该信得过吧。”
芊芊道:“还是不必了,您二位吃着,奴家先告退了。”
芊芊走入后院,白大已经在此等候了。
芊芊道:“怎么样,主楼那边有没有答复?”
白大道:“消息应该是被家主那边的人截下了,只是说这种琐事不毕大掌柜费心,且催促小姐您赶紧回去。”
芊芊眼眉轻皱,语气不喜的道:“居然说这是琐事?这群蠢货!江湖现在动荡无比,有第一批古币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都是名震四方的人物,这猛的冒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居然说是琐事。”
白大道:“看来家主是铁了心的想要胁迫小姐您回去了啊,那回信上写……”
芊芊冷笑道:“呵呵,就写,糟老头子,我死也不会回去嫁人,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白大低头,不做答复。
芊芊呵斥道:“怎么,我的话也不停了?”
白大道:“不敢,只是……与家主闹的如此僵持,真的好吗?”
芊芊一挥手,说道:“真是聒噪,你下去吧。”
白大低着头,不敢看芊芊,只是转身走了。
“哟,芊芊掌柜,跟谁说话呢?”
道人突然走进了后院。
芊芊立刻换了副脸,转身笑道:“只是教训一下自家伙计而已,您找奴家有事?”
道人道:“自然有事,问问江湖近况,毕竟要去大漠是段不短的距离,有些麻烦还是尽早知道规避一下比较好。”
芊芊听罢,神情严肃的说道:“您这可问到点子上了,现在的江湖,很乱。”
道人一笑,很不在意的说道:“江湖哪年不乱。”
芊芊道:“这次不一样,和往年都不一样。”
道人起了兴趣,问道:“哦,那倒是说说,哪不一样了啊?”
芊芊道:“首先,是阎罗殿和正道盟之间的摩擦更为严重了。”
道人道:“这个不意外,这俩家没打起来我才奇怪呢。”
芊芊道:“其二,无间监狱被破,大量死囚被放出,危害四方。”
道人这才皱眉,说道:“无间监狱不是从上两代皇帝开始就没装过人了吗,哪来的死囚?”
历朝历代,无间监狱都是官府让江湖人们最为惧怕的一面。
因为这间监狱不关叛党、不关奸臣、更不关犯法之人。
它只关以武犯戒,以武祸世之人。
而至于为何自上两代皇帝开始,无间监狱变再未关押任何一人,这就是后话了。
芊芊道:“这也是我要说的另外一点,现在不比当年乱世,如今天下安康,从长安出来的,也不止朝中的文臣了,还有御龙卫。”
道人道:“御龙卫?”
芊芊点头,接着说道:“势微的皇帝似乎得两位高人相助,一文一武,文为崇武阁阁主,武为御龙卫的统领,一个武功很高的刀客。”
道人道:“哦,怎么猜出是刀客的?”
芊芊道:“因为御龙卫几乎全是刀客,他们的刀法不是江湖上曾出现的任何一种路数,内功倒是很好猜,应该是失传已久的玄武经。”
道人道:“玄武经不是被撕去了最关键的一页吗,是如何修复的?”
芊芊道:“这也就是那位崇武阁阁主所做之事了,他命令数千名学士,把数个朝代里储存进崇武阁的残篇残页都整理了一遍,只恐怕不止玄武经被修复了。”
道人道:“官府这下,看来又要往江湖中伸手了,阎罗殿和正道盟应该没有坐视不理吧?”
芊芊道:“自然,阎罗殿已经发动了很多次暗杀,多名官员被发现死于家中,此前都发现了阎罗帖。”
道人道:“那正道盟呢?袁应天应该也有所行动吧。”
芊芊道:“正道盟和官府联手布防,且拔除了很多阎罗殿的据点。”
道人问道:“那江湖策有没有什么大变化?”
江湖策分小策和大策,小策录的皆是各地数月内所发生的大事奇事,大策则录十年内发生的事,除开大小江湖事,策中凡有名气的高手与其兵器也皆是收录其中,虽可能不公正,但却是天下江湖人闲来无事时最好的谈资。
芊芊道:“江湖策十年一变,不知?”
芊芊说到这里,很顾忌一般的看了道人一眼,意思道人很明白。
道人道:“那你就说人名好了。”
芊芊点头称是,接着道:“比较大的事的话,应该就是玉面白龙江上流奸污了铁龙王高宿的女儿高华棋了,高宿已经放话,若有人可以抓住江上流,不论死活带到自己面前,他可为此人做任何一件事。”
道人听到此话,笑道:“江上流不是飞贼吗,怎么变采花的了,我还记得以前和他喝酒的时候,他就自诩长的好看,轻功又高,惹了多少妙龄女子心倾,还吹嘘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偷东西被发现了不说,这怎么还栽进花丛里了。”
听道人这么形容,芊芊也乐了一下,然后问道:“您这比喻真是有趣,可听您这话,您不信江上流奸污了高华棋?还和江上流喝过酒?”
道人还是在笑,芊芊刚才的话可能能让他笑一天。
道人笑道:“我和江上流可熟的很,还比过轻功呢,还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高宿女儿满月酒的时候,我和江上流可都去祝贺了,我们俩和高宿还一起喝酒了呢,我是真不信这一个从懂男女之事开始就守了自己快二十年贞操的人,到三十好几了,会去说奸污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家,还是自己参加过满月酒的,自己抱过的小姑娘。”
接着,道人正想着和江上流曾经喝酒的画面呢,却突然间,江上流就满身是血都站在了自己面前,身后像是背着个人,对自己吼道:“姜云枫!你老婆快死了!枫落庄被屠了!你还在这喝酒!”
“啊!”
道人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喘着粗气说道:“抱歉,我先走了,车到了的话知会我一声就可以了。”
道人慌不择路离开的样子让芊芊心中疑惑满溢了出来,可她还是知道,以道人的样子来看,这真是自己不该去多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