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师愉心双手抱在林动腰间,她看不到林动受伤的手臂,却能看见如雨打琵琶的鲜血滴在地面上。
从一滴两滴,到一条血线...两条血线。
她看不到,只能猜测,她安慰自己,可能就是鼻血之类的,脑海里却止不住在想,他怎么样了?他伤到哪儿了?
这边的剧烈的灵力以及剑意波动,惊动了在监察室打得难舍难分的四位灵柱境。
“怎么回事?”阿俊看着口鼻溢血的林动,傻眼了。
林动此时两手开工,右手超强剑意仿佛是从手臂中长出来的一样,将霍一鸣打得节节败退,左手时不时的激射出一道短促的剑意,在关键时候偷袭一下。
霍一鸣极惨,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剑痕,有深可见骨的,也有破开皮肉的。初看之下,模样惨烈无比十分骇人。
而林动更惨,林潜的剑意岂是那么好利用的,当年仅抽出一道,他就差点挂掉。
右臂血肉翻转,剑意流经,根本不能称之为是在体内经过,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数根森白的筋脉暴露在空气中,勉强控制着手臂活动。
左臂五指白骨森森,细小的剑意从指间飞出,就像一根带着倒钩的细小的钢针,每一次偷袭,在伤敌之前,先带走林动指间一串肉泥。
胸口衣服完全炸裂,剑意以胸口丹田为中转站,每一次调动,仿佛就是一条巨大的蜈蚣从他体内爬过,拱起高高一道垅。
“林动!”阿俊瞬间炸毛了,悔意、心痛让其两眼红如怒狮。
他是真的把林动但自己人看待,不然也不会将【刺血分息术】当世仅有的十个名额传给他,更不会将自身的身世直言相告。
带林动进来,只是让他有更好的参与感,诚心想收服他,阿俊从来没想过会让林动遇险,更没想过会出现这边要命的状况。
区府中,辽乔坐在办公室中,压着桌上文件的手有些抖,他心中无比焦急,却只能静坐着。
霍一鸣捏碎玉符之时,他便感应到了,只是黑暗角落里那一抹幽暗和锁定在身上的那股杀意,让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幸好,在玉符中留下一道精纯的灵力,应该能应付突发情况,辽乔不禁为自己谨慎小心感到庆幸。
“你们究竟是谁?十大凶犯早已经伏诛,光凭阿俊不可能有如此势力。”辽乔紧盯着黑暗角落,企图看出一些端倪来。
霍一鸣用将计就计引出藏在暗处的阿俊等人,后者何尝不是将计就计。
在这一系列的算计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霍家本以为足够高估对方,派出两位三神柱,一位二神柱。却没想到,对方隐藏着黑暗中的势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黑暗里的人并没有出声回答,辽乔心中颓然。
并不是他贪生怕死不肯舍命一搏,而是对方实在太强大了,光是这股锁定的杀意,就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仿佛只需要动作稍稍出格,就能化身神兵刺入后心。
“别挡路!”阿俊怒视着阿福,他悔啊!无比后悔!不该带他来的,如果能回到十个小时前,他情愿放林动自由,也不会带着林动进来。
黑暗之炎是非常强大的血脉,能名列九洲大陆十大最强血脉之一,可见一斑。
但这个血脉太过霸道太过强势,从阿俊觉醒血脉以来,这股力量便强大到让他无法控制。
孩童时期的身体就如同一只暴龙野兽,是怎样的体验,那是整个世界看他都像是看怪物的体验,
他的童年没有朋友。
他能体会林动此时的痛,因为强大而无法控制的黑暗之炎也是这般折磨了他十八年。
整天嬉皮笑脸,其实内心孤独。
林动的经历跟他非常像,起于草莽,整个童年都在和自己较劲,守着不能与人语的身世背景,内心中背负着整个世界。
两人看上去性格迥异,其实两人有许多地方颇为相似,开朗自信,内心坚毅。
冥冥中阿俊就感觉林动跟他很“近”,远超年纪的成熟,对世事的洞悉与淡然。
虽然林动一心想要摆脱,但阿俊却并不恼火,相反这样让他更觉得林动和口味,对脾气。
看着因为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林动,他如何不怒,不止是怒,他更恨自己不该将其牵扯进来的。
“给老子滚开!”阿俊面露狰狞的大吼道。
阿福当然不能让,家主将三少爷交付给自己,如今三少爷身负重伤,已是有负所托了,岂能再让。
互不相让的四人再次战到一起。
而另一边,战斗节奏越来越慢,但战况却越来越惨烈。
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纯靠意识战斗,都是强行提升的实力,越到后面虚弱感越是强烈。
霍一鸣全身没有一处好地,看上去无比凄惨,其实真正的伤只有三处,贯穿整条右腿的裂痕,腹部紧挨着心脏的洞穿以及肩胛骨直径十多公分的巨洞。
师愉心抱着林动,双臂环绕后者腰部,剑意的每一次流转,她都能通过手臂的触觉感受到。
那股锋锐的触觉,仿佛刀刃贴着皮肤刮过,火辣辣的疼。
这可是隔着林动腹部的肌肉和皮肤啊!可想而知,锋锐的剑意在其体内搅风搅雨,是何等的痛苦。
泪水早已沾湿了整个后背,此时师愉心听不到自己的哭泣声,只能听到林动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她眼睛里看不到没有其他的颜色,只能看见,两人所站地,那一滩浓郁到化不开的殷红。
她很想松手,挡在林动身前,但她知道,一旦失去剑意,林动会死得更快。
扑通!利剑掉落池中,噗通!霍一鸣失去意识掉入水池。
看着霍一鸣在池中慢慢下沉,半响后,林动嘴角动了动,双眼渐渐合起。
“林动!林动!你......”师愉心绕到前面,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她在背后,只看到林动滴落的血,并没看到林动正面真正的伤势,右臂翻卷的皮肉已无多少血色,左掌森森白骨,没留下一片指甲。胸口数十道伤口纵横交错,切口从里往外翻卷。
直到这一眼,她才知道,那低沉的喘息是何等毅力坚韧,那不后退一步的姿态是何等的雄伟。
战成血人的林动,只有一处未沾血,就是后背,那是师愉心依靠的地方。
师愉心放声大哭,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全然崩溃。
汹涌的洪水疯狂冲击坚如磐石的道心,轰隆一声!裂缝乍开,阳光与黑暗同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