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雾里伸手不见五指,来救人的女子走在遍地的碎屑上发出“滋滋”的踩踏声。
四周寂静,仿佛除了她自己再无别人。
这样盲目的搜寻也不是个事,万一对方反过来趁机偷袭自己,那不就马失前蹄,若要等这些雾气自动散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她一边往深处搜寻,同时随意挥舞起手里的战锤。
那副举重若轻的姿态,很难叫人把战锤的重量和看着就骇人的体积联系到一起。
可紧接着劲风大作,凶猛的气流鼓动冰雾,就像是有台鼓风机在运作一般,迅速的将冰雾往外吹散。
“咔擦——”
冰块脆裂的声音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尤为突兀,女子顿时停下脚步顺手一提将战锤抗在肩上,闻声回头看向发声地。
五米外的地方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个模糊影子。
而另一边,黑衣人恨恨的从自己的寒冰壁垒中走出来,同时身上披上了一层冰甲,晶莹剔透护住各处要害。
事发突然,他第一时间还是选择了自我保护,诺米可不是他的首要目标,完全没必要冒着受伤的风险急于一时。
诺米和小黑鸡就倒在黑衣人身前,身上的冰霜此刻已经被飞来的冰块砸的七零八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脸色乌青,嘴唇发白,睫毛上已经挂上了白霜,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黑衣人张开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根崭新的冰矛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现在结果了这小子他就离开这里,至于那名乱入的不明人士是敌非友,但绝对不会是安防队,从报案再到现场赶过来至少要十分钟,只要不是安防队,他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冰矛脱手而出,直奔地上的诺米。
与此同时,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同时突入,从后方袭来。
黑衣人显然有所防备,第一时间逃离原地,硕大的战锤接踵而至从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
这一幕,看的他眉头紧皱,还好没有托大,这一击注定有去无回,所以铁定力大势沉,自己要是临时架起冰盾,只会被摧枯拉朽撞成重伤。
视线再转,诺米的身前已经站上一人,手里紧紧握着那跟即将插入身体的冰矛。
“你是谁?”
一张陌生的面孔,黑人不带情绪的话语幽幽传来。
那女子小嘴微张,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很紧张的模样,囔囔自语:“还好赶上了。”
说罢,她起身直视对方,毫不客气的说道:“关你屁事,给你机会趁现在赶紧给老娘滚,否则一会你想走也走不了。”
“哼,呵呵,真是笑话。”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再自讨无趣,同时往后退去拉开距离,猛然撑开双臂,寒气铺天盖地的向上空聚集。
诺米身前女子一脸厌恶,杏目怒睁,左手一翻一张齐人高的合金盾牌就出现在手中,左手支起撑在身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攻击。
要不是背后躺着诺米,她非冲过去削他不可。
黑衣人的法术很快有了变化,他头顶两米处成片的冰针在形成,可说是冰针,那也是相对冰矛而言,每一根直到长成筷子粗细才停下变化。
左手法杖往前一指,在他的控制下漫天冰针分成三组先后飞出,顷刻间盾牌立处如暴雨倾盆,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诺米身前那女子面色凝重,让一个法师尽情输出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密集的撞击硬是将她连人带盾往后推了一步。
但也就仅此而已。
黑衣人见到对方拿盾时就知道这一招会收效甚微,所以也不恼,法杖不动声色的轻点地面,第二击跟上。
察觉到第一波攻击停止,那女子丝毫没有松懈,把盾牌举到身侧准备出声威胁,把对方赶走,她是来救人的,必须先保证诺米的安全,多做缠斗只能增加风险。
即使她很想锤爆对方的狗头。
可话还未说出口,脚下地面突然结起冰晶并且迅速长出冰爪扣住她的双脚和身后的诺米,她刚想用力挣脱去救,头顶上方又一波攻击正在形成。
等她注意到时已经冰块已经有西瓜大小,疯狂吸收四周的寒气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地上冰墙的残骸,之前攻击的废渣,全部成为了新一轮攻击的完美养料。
这个黑衣人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她十分不解,现在是和平年代,帝国律法明确表明不能私斗,也不允许雇佣兵在境内活动,而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是个老手。
她也认识不少法师朋友,但大同小异,人类帝国内的法师现在基本分成两类,理论类和等级类,前者说到交战都是纸上谈兵,画面全靠脑补,后者只会修炼晋级,一心往上爬拿魔法师协会的补贴。
像黑衣人这样精通战士作战特点,能够把握时机利用实地有利条件的人在铁蹄岭内可不多见,即使是在帝国圈子内也不算常见。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诺米这个普通平民过不去呢?
他的爸妈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然而现在可不是想这么费心的事情的时候,她把想法压下,一脚踹开冰爪,回头看了一眼像冰镇死鱼一样的诺米,心中幽怨:“哎,好气啊。”
就算她把诺米从冰爪里拽出来也来不及甩到一边,就算甩出去了也是白送给黑衣人,老娘扛了。
抱怨中,头顶已经生成直径五米的巨型冰球径直砸来,无可比拟的压迫感迅速靠近,仿佛陨石坠落要灭绝一切生机。
面对如此危局,她怡然不惧将盾牌高举过顶,脚成马步。
“嘭——”
沉闷巨响,冰球与盾牌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诺米身前的女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一撑一蹲再一起身,脸上憋得通红,双手发力以非人之姿将冰球生生抗住,紧接着以盾牌为坡面将冰球引向一旁。
黑衣人见状双眼一凝,这女人不仅仅只是口气大而已,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这样的实力。
麻烦了。
而且体内魔力已经去三分之二,在纠缠下去只怕很不利。
警铃声远远从路口传来,安防局的人终于到了。
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还未从冲击中缓过来的女子果断抓住机会将盾牌从左手交到右手,鼓足全力向黑衣人投掷出去。
相隔不过四米,慢一步,就慢了躲开的时机,黑衣人急上心头连忙把法杖立在身前,同时不断后撤,仓促间一层又一层的冰盾接连生成。
“砰砰砰砰砰——”
黑衣人前方碎冰四溅,没有一块冰盾能坚持住一秒,一触即溃,在飞来的合金盾牌前宛如薄纸。
作为法师本就不是体能见长,他拼尽全力去扭转自己的身体,也只能堪堪避开半个身子,便再也避无可避。
巨大的力量最终撞上了法杖,木裂的脆响是它最后的挣扎,应声断在他的手里。
一时间黑衣人就像断线的风筝,双脚离地倒飞进远处的黑暗中。
伴随两声重物坠地的响动,再没有半点声息。
诺米身前的女子此刻状况也不是很好,强行抗下那颗巨大的冰球让她内府受了震荡,逆血上涌再也压制不住从嘴角流出,双手垂在身侧不受控制的颤抖。
车声渐进,她依然目视黑暗,保持警惕,虽然砸中了,但面对像黑衣人这样的对手,你永远保不准对方会不会有后手。
这是老师用无数次教训教会她的。
伴随着一通杂乱的脚步声,她这才缓缓松掉胸口提住的那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粗气,“痛死老娘了。”
前来救援的安防队成员迅速包围勘查现场,从中走出一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马克。
他偷笑着递去一叠纸巾,熟悉的问候道:“丹妮,怎么样,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