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肃从炼丹室离开，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炼丹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丹丸的品质更上一层楼，“你们是六尘阁炼丹堂的肱骨栋梁，这炼丹的手法大部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多琢磨琢磨，尤其是童稚宗师和明哲宗师，你们距离大宗师境界仅一步之遥。”

“是，阁主。”二人齐声道。

眼睛望向了田经纬，林肃说道“田堂主，这般话我就不同你说了。你已是大宗师境界，下一个境界是丹圣，我都没达到那个境界，再劝人如何未免太不识趣。田堂主只需放手去做就好，不必顾忌阁中的各种声音，用人不疑，本阁主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田经纬呵呵说道“阁主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前朝建立不周山，老夫身为炼丹大宗师，却又身份神秘，若是不周山的奸细，阁主今日的举动，实在养虎为患。”

林肃眼睛微微一眯，噗嗤笑道“田堂主真会说笑，莫说你不是不周山的人，就算是又何妨？六尘阁的肱骨是六堂，根基却是本阁主，本阁主一天不死，凭他不周山些许绝巅，还左右不了六尘阁的局面，就算再加上一个不知所踪的周伏天，依旧奈何不了本阁主，田堂主且放心吧。”

田经纬哈哈道“阁主好生风趣，明明是在讨论老夫是不是不周山的奸细，怎么一眨眼就成了你安慰我的局面？如此说来，老夫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背叛六尘阁。”

“谈什么背叛不背叛。”林肃叹气道“六尘阁不过是些许志同道合的人联合在一起，又不是建立新朝，没有太多动辄人头落地的辣手条例。田堂主纵是以前帮前朝做事，所求的是高官厚禄？手握大权？还是妻妾成群？都不是。你想的不过是在炼丹术上更进一步，六尘阁恰恰有这么一个地方，能给予你帮助。这天下间，能帮助田堂主的地方和人都不多，全真教那位西极大宗师或许是其中之一，可是全真有全真的道统，他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六尘阁才是田堂主最好的选择，你没有理由舍弃能让你进步的机会，给周氏卖命。”

田经纬的眼睛一直注意着林肃，半晌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老夫对阁主的认知还真是肤浅，以前只以为阁主是一个说一不二、铁血无情的人，没想到阁主竟是这般心胸宽广，是老夫对阁主的认识不够。阁主是一个值得依托的人。”

“多谢田堂主信任。”林肃道。

末了，林肃吩咐各堂堂主管好自己堂的人，莫让闲言碎语赶走了田经纬这么一位知识渊博的炼丹大宗师，否则受损的还是六尘阁。

罗蔷薇找到了些许痕迹，于是问道“你这几天的动作频繁了许多，莫不是又要闭关了？”

林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说是闭关也不为过，毕竟这次的时间或许还真不会太短。你知道的，我修炼了天魔弑仙真经，哪怕没有特地修炼，这门诡异功法却还是境界越来越高。”

“这门功法有问题？”罗蔷薇讶异地问。

林肃微微颔首，“天魔弑仙真经来源于宗须弥，修炼过的人屈指可数。这门功法修炼到一定地步会影响人的心智，滋生心魔，绝巅之时和前段时间，我没有意识地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期间的记忆完全失踪，或许这就是心魔在掌控我的，该和潜伏在身体里的“他”好好谈谈了。”

心魔潜藏在身体，迟早是个炸药桶。他不知道道德真经还能控制这具身体多少次，随着道德真经真气的冲刷，他猜测用不了多久，心魔就能完全掌控肉身。

与其坐等肉身万劫不复，还不如主动出击，寻求一线生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途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心魔也许是宗须弥的魂魄，就像那骨珠一样，魂魄分别投于骨珠之中，凌风或许是宗须弥的目标之一，自己也是这般。

可是，这个想法是不成立的。因为宗须弥对他恨之入骨，落井下石必不会缺少，不说别的，关在空白地房间里，他怎么着也该见一见“老朋友”，绝不会避而不见。

每一次道德真经胜了天魔弑仙真经，清醒时，他脑子里必定会多出一两个似乎无关紧要的画面，切身体会，那是一种孤独、寂寥、昏暗、无情的感觉，阴寒的不似人类。

入了神国空间，林肃以大龙丹为诱饵，引诱霸下同意在他失控的情况下镇压这具身体，他才放心地在溪水畔释放心中的天魔弑仙真经仙气。

眼睛一睁，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这一次，林肃没有再默默地修炼道德真经以压制天魔弑仙真经，“我一修炼天魔弑仙真经，你必定会把我的意思囚禁在这狭小的房间，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暗处观察，我们得好好的聊一聊。”

半晌后，空白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林肃四顾，就道“你应该大度一些，我来这儿是和你开诚布公，若是我远远的躲着你，大概你是没机会找到我的，更不会有机会和我在这个时候见面。”

砰！

房间之中，一个角落崩碎了一片，一个黑洞吞噬了房间里崩碎的碎片，林肃来到了那个熟悉的火山底部。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入岩浆中，可这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躯体却仿佛影子似的，摸不着抓不住，喊话也听不见。

心念一动，林肃跟了下去，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心魔想要告诉他一些东西，比如他在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

于是，林肃经历了那一幕。

那具怪尸化作魔气侵蚀他的血肉、骨骼，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是魔气的痕迹，甚至还看见了那怪尸化作晶核的一幕。

待晶核入体以后，林肃的视野中再次回到房间里，可房间中却多了一个由魔气凝聚成的“林肃”。对方对着正牌林肃微微颔首，“这是我掌控你的躯体是找到的唯一有用的记忆，也是我想要去做的事。”

林肃咧咧嘴，摊手道“无所谓。只不过，那具怪异的尸体”

“是我的尸身。”魔气道“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古老神族，在你们这个世界，或许称作天魔更合适。”

林肃岂会不知那就是天魔。罗隐、凌风的法相皆是天魔法相，和方才看到的或许有细微的差异，大致还是能确认，他对这种奇异的生命已经有了猜测，若非其他时间来的，又怎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何而来？”林肃问。

“追杀一名叛徒。”魔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