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天下之事,不可尽信。虽然乌云道长之卦甚为灵验,然主公乃是福缘深厚之人,未必能准。何况那帝辛乃是昏君,已有数年不理朝政,天下必定大乱,主公何愁大事不成?”散宜生说道。
“说的也是。”姬昌点头,“然如帝辛无失德之处,吾必恭谨如旧。那些事情,暂时莫要提起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乌云仙的话却始终萦绕在姬昌的心中。
几日后,四大诸侯带领着八百镇小诸侯,来见帝辛。然而帝辛却没有露面,只由太师闻仲,接见诸侯。八百镇诸侯中,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午门外等候,只有几十位诸侯,可以进殿。
闻太师说道:“王上虽未亲自,然有言诸位在边境,宣扬教化,安抚百姓,威严千里传扬,令四境蛮人不敢异动,这都是诸位的功劳。此乃王上慰劳之言,诸位当要牢记。”
东伯侯姜恒楚说道:“我等承蒙王上恩典,镇守一方,兢兢业业,唯恐有负王上所托。哪怕日夜操劳。纵然也不过是臣子的分内之事,王上能对我等有所挂念,我等不胜感激!”
奏对完毕,太师让亚相比干带着这几十位诸侯,在显庆殿大摆筵席。
诸侯们三三两两离了大殿,去显庆殿宴饮,其中,西伯侯姬昌落在最后面,忽然听的身后有声音。他回头一看,却是有一位诸侯并未离开,依旧站在大殿当中。
这一位未曾离开的诸侯,乃是冀州侯苏护。这一位苏护,性格刚直,不懂变通,凡事总依着规矩来,亦听不进别人的劝说。偏偏他又性如烈火,藏不得半点心里话。
“太师,苏护有本启奏。”苏护朗声说道。
“还请贤侯一说。”闻太师说道。
苏护朗声说道:“诸侯朝商,乃是大事,陛下因何沉溺于后宫之中,不见诸侯?想必宫中后妃嫔御,必有妖孽惑众之人。因此妖冶妩媚之女,迷大王之耳目,左右谄谀之言,陷陛下于不义。臣请太师转达陛下,后宫诸妃迷惑陛下,当驱出宫中,皇后无母仪天下之行,亦应重罚!”
闻太师未及说话,后面有人说道,“苏贤侯,你真是一派胡言!”
苏护回头一看,却是东伯侯姜恒楚。
原来,见西伯侯姬昌落在了后面,姜恒楚也放慢脚步,要和姬昌说说话,结果。就听到了苏护的这番话,顿时大怒。
当今皇后,乃是姜恒楚亲女,素有仁德名声,姜恒楚如何听得苏护之言语?
“我所言之事,皆从肺腑而出,请问姜贤侯,我苏护所言,哪件虚妄?”苏护说道。
“王上不接见我等,必有理由,我等无须知之。况王上之事,我等为臣,不可妄议。当今皇后,柔静贤淑,德行贞静,后妃亦德容兼备。后宫之事,非我等所能议。苏贤侯,还请慎言!”姜恒楚说道。
“王上沉迷后宫,不理朝政,我等如何说不得?”苏护大笑,“我知道了,你姜恒楚是姜皇后的父亲,这才向着她说话,想必其他妖妃,皆有人庇护。因此她们才能逍遥自在!”
苏护这一席话说出来,不单姜恒楚的脸沉了下来,朝臣亦勃然变色。
“苏贤侯!慎言!”有一位和苏护交好的将军,乃是鲁雄。鲁雄拉着苏护,“贤侯不必说了。王上之事,岂是诸侯可以妄议?若是不妥之处,自有我等朝臣进谏,不须贤侯上奏。”
“罢罢罢,没想到将军,也是这般!”苏护见众人都拦自己,倔脾气就上来了,“诸位都拦阻我,我偏要说!”
“我听说: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夏桀残暴,不理政事,终日荒淫,沉迷于酒色之中,因此先祖才能承接天命,取信于民,因此才取夏而代之。现在陛下不效仿祖宗德政,反而如同夏桀一般,这是取败之道!”
“况且,君王好色,必然会颠覆社稷卿大夫好色,必会让宗庙绝灭庶人好色,必然会损害自身。君王的言行,应当为臣下做出表率,如果君王不合规矩,只怕臣下也将如此!天下人朋比作奸,将要发生什么事,还用得着我详细去说吗?恐怕商家六百年基业,就从陛下这里开始崩坏了!”
“苏侯慎言!”这一次,连姬昌的脸色都变了。
闻太师说道,“后宫之事,非我外朝所能干涉。况且贤侯以夏桀作比陛下,乃是大不敬!念贤侯所谏,皆出于公心,不予重罚。贤侯即可出城吧,不必宴饮。”
苏护听了,须发皆张,还要说话。闻太师厉喝一声,眉心处,一只神目睁开,“住口!苏护你若再言,必陷于大逆不道之地。我赶你出城,乃是救你。你速速出城,半载之后,再回朝歌赔罪!还不速速离去?”
苏护吓得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默默退出大殿。见苏护走了,鲁雄急忙说道,“太师,苏护素来忠良,治冀州之地,也绝不徇私。今日进谏多有得罪失言之处,还望太师海涵。”
“苏护进谏太急,尚有可饶恕之处。只怕他一时冲动,做下不可挽回之事。”旁边,首相商容说道。
鲁雄听了,面色一变。向众人告罪之后,急急出了大殿。他和苏护是好友,知道苏护下榻在何处。
苏护出了大殿,越想越气,“我出于一片好心,竟无一人支持于我!可见这诸位朝臣之中,无一位敢犯颜直谏之人!且待我回去,和家将们商议商议。”
苏护回了驿馆,众家将出来迎接,问道。“主公,你进朝歌面见大王,说了什么事?”
“我根本就没见到大王。大王沉迷后宫之中,未见一位诸侯。我又在大殿之中,出言直谏,却无一人支持。最后,我甚至被闻太师赶了出去。”
听了苏护这话,有一位家将一番话说出来,正是:
莽直武夫一语落,冀州苏护反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