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都被从梦中唤醒的时候,心中非常恼火,可是被亲兵拽到帐外,看到屯粮处那冲而起的火光,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好,龚都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赤着脚朝着屯粮之地奔去,他心中清楚,这次粮草由自己来掌管,自己可以在黄邵和刘辟之间游刃有余,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军中本来仅能维持三四的粮草被焚烧殆尽,自己要是不拿出个法来,恐怕不过去。
想到此处,龚都止住脚步,朝着身旁亲信吩咐道,“本帅回去换套衣服,你去将弟兄们都叫起来,到时候看本帅眼色行事。”
一刻钟以后,龚都全副披挂,率着一干亲信,往屯粮之地奔去,看到乱成一团的下属,龚都不由得放声大喝,“全军听令,都呆在各自营帐,没有命令,不得私自外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龚都的话传的老远,黑暗中,孙庆皱着眉头道,“云先生,你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若是这黄巾贼首如此行事,我等恐怕讨不到便宜,不得还会暴露。”
云逸稍一迟疑,指着大帐道,“孙司马,若是这黄巾大营四处着火,乱成一锅粥,到时候纵然这黄巾贼首有通之能,短时间内怕是也无回之力。”
孙庆如何不明白云逸的话,当即吩咐下去,五百人分成一百个队,每伍一队,见机行事,放火烧营,给黄巾军造成混乱。
龚都赶到火场还没一会,就看到亲兵带着些许急促喊道,“渠帅,渠帅,大事不妙!”
龚都回头一看,偌大个军营中,好几处都着火了,不待龚都回过神来,就听到黄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龚都,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没了粮草,老子跟你没完。”
龚都看着冒着熊熊烈焰的粮草,心中满是无奈,听到这诈唬声,偏过头去一看,黄邵心急火燎的带着人奔了过来,看到黄邵身边带的人不比自己身边带的人少,龚都心中一惊,看来,这黄邵和自己合作,也是留了后手啊!
龚都看着自己大营四处冒出来的火光,皱着眉头喝问道,“黄邵,你要跟老子怎么个没完法?老子大帐走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听到龚都的喝问声,黄邵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果真,龚都的大营四处失火,不一会儿,火光已经连成一片,黄邵心中多了一丝窃喜,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龚渠帅怕是误会了,你我要是结成了同盟,共同来对抗荆州兵的,大战未起,某家怎么可能自乱阵脚?更何况,粮草可是由你龚渠帅掌控着,就算某家要打击你,也用不着拿着几万兄弟的性命开玩笑不是?”
黄邵将同盟二字咬的特别重,明里暗里提醒龚都,别忘了你我可是结成同盟,共同谋算刘辟被荆州夺去的那个物件的,大战还未起,你要是敢挑衅我,我到时候不介意将我们二饶关系摆到明面上来,到时候看看谁吃亏,更何况,你我二人斗起来,最终只能白白便宜了刘辟,你掌管着粮草,如今粮草被焚,你就不想想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被黄邵一番挤兑,龚都心中有了多少底,正在这时候,就听到刘辟的话语传了过来,“龚渠帅,粮草怎么被焚了?莫不是我们军中混进了荆州奸细不成?”
刘辟本是一番好意,怎料黄邵三言两语已挑起了龚都心中的猜忌,一句“莫不是军中混进了荆州奸细”更是让龚都心中多了几分笃定,看来,这事情定然与刘辟脱不了干系。
龚都带着一抹别样的意味往刘辟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刘辟看来,却是粮草出了问题,龚都被黄邵逼得没有退路了,在向自己求救,想想龚都对自己恭顺的模样,刘辟志得意满的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两千多石粮草吗!有什么大不了了,等到我军攻下吴房,还会缺粮草?某家也不瞒你等,为了安全起见,某家还命人押送着两千石粮草,就在我等身后不到三十里的地儿,大家伙坚持一下,最迟等到明日晌午,粮草就运来了。”
听到刘辟的话,黄邵抬眼向龚都看去,看到黄邵脑袋微动,龚都心中清楚,黄邵是在向自己询问,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龚都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借着火光,却被与自己站得近的黄邵看了个清清楚楚,至于稍远一点的刘辟,并看不清龚都是在向自己示意还是在想向黄邵示意。
黄邵带着些许冷嘲热讽道,“刘渠帅果真是好手段,瞒了我等一路,黄某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一支运粮队,就在我等身后三十里。”
刘辟洋洋得意的道,“俗话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刘子瑾向来诡计多端,某家害怕那厮使什么阴谋诡计,就多留了一手,现在也算能派的上用场了。”
听到刘辟的话,黄邵咬牙切齿的道,“刘辟,你果真好手段,看来是某家瞧你了。”
听到黄邵语气中的不对劲,刘辟也有些生气,自己好歹是联军中的三军主帅,可这黄邵现在居然胆敢直呼自己名字,当下也是含怒喝道,“黄邵,某家好歹也是这三军主帅,你如此大呼叫,也太不把某家放在眼里了吧!”
黄邵冷笑一声道,“刘渠帅,放心,某家会把你放在心里的!”
刘辟笑道,“那本帅就笑纳了,攻城在即,我等还是先灭了营中大火吧!可别让他人看了笑话。”
黄邵抚摸着腰间长刀,喝道,“刘辟,既然你如此爱笑,那本将就让你在九泉之下笑个够,等到割下你这饶人头,再灭火也不迟!”
刘辟这时方才听出黄邵的一丝,冷喝一声道,“黄邵,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对本帅出手不成?”
黄邵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冷冰冰的道,“今事已至此,若是你刘辟不死,某家怎对得起我等麾下几万兄弟?”
刘辟不屑的喝道,“黄邵,就凭你也配跟本帅动手?”
黄邵冷笑一声道,“确实如此,杀你这蠢货,还不配本帅动手,本帅怕脏了我的手!”
刘辟将目光投向的龚都,“龚渠帅,给我拿下黄邵这厮贼子,到时候本帅定然忘不了你的功劳!”
黄邵看向龚都,开口道,“龚渠帅,莫非你愿意被刘辟这厮玩弄于鼓掌之间?只要我等兄弟联手,除去刘辟这个蠢货,到时候汝南就是你我的下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高祖也不过一介亭长而已,如今正是你我兄弟大显身手之时,纵使不能搏一个下出来,也能留名青史,比我等如同今日一般庸庸碌碌的活着好多了吧!”
龚都看着自家营寨中愈发惨烈的火势,往后退了退,抱拳道,“黄兄,你我兄弟,拿下这个蠢货还是没有问题的,某家留下一些人马协助黄兄,某该去指挥麾下兄弟先灭了营中大火,不然某家麾下兄弟损失可就不是一点半点啦!”
看着龚都缓缓退去,黄邵面色有些难堪,这家伙明显是想坐山观虎斗,不管自己和刘辟谁赢了,在这家伙的地盘上,自己都能掌控主动权。
看到刘辟身后那三百精锐,黄邵皱着眉头道,“刘渠帅,今日之事你给我等一个交代,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刘辟面色也非常难看,本以为龚都这家伙是百分百向自己靠拢了,谁料想这个关头,这家伙不仅背叛了自己,更和黄邵贼子勾搭一气,现在更是率人率先离去,还好自己二饶大营离此不远,要不然自己真就实实在在的栽倒在这奸诈人手中了。
听到黄邵主动求和,刘辟皱着眉头道,“黄渠帅,今日之事,某家也莫名其妙,我军粮草着火,某率这人来就问了一句,你二人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本帅,不知道你想要本帅给你一个什么交代?”
刘辟话刚落音,黄邵心中就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切的喝问道,“这么,大军粮草不是你暗中指使人烧的?”
“什么?”刘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你居然怀疑是本帅派人烧的粮草?对抗荆州军本来就是本帅的举措,这个节骨眼上,本帅岂会自毁城墙?”
黄邵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派人烧的粮草,为何刚刚要出言还有两千石粮草,就在我军大军后方三十里处?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
刘辟大大咧咧的开口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虽本帅觉得荆州军阻挡不住我等的脚步,可万一失败了呢?这不是本帅预留的后路么?若非龚都示意某家出言替他解围,本帅才不愿出此事呢!”
龚都?二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名字,这家伙两面三刀,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就在二人发愣之时,黄邵队伍中一声弓弦声响起,长箭直奔刘辟胸口而去,随后一声喝声传出,“刘辟,就你这蠢货,也配和我家黄帅斗,等到杀了你之后,整个汝南,都是我家渠帅囊中之物了!”
“兄弟们,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声比先前粗了不少的浑厚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也不是谁率先挥动了手中武器,暴喝一声,“杀!”
双方短兵相接,本来双方就有龌龊,加上之前两方渠帅都叮嘱过,到了这个时候,双方一时间厮杀的热火朝,只有两方渠帅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一刻钟后,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刘辟黄邵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喊道,“住手!”
等到双方分开,刘辟含怒道,“黄邵,好手段,好手段,这一会功夫,本率麾下三百精锐,就折损了近一半。”
黄邵面容有些扭曲,喝道,“刘渠帅,我等恐怕中了他人奸计,某家带来的近三百人,都是清一色的环首刀,根本就无人携带长弓。更何况,这一阵下来,某家损失的人手不比你损失的人手少。”
刘辟怒归怒,可还没蠢到这个份上,听到黄邵的话,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自己刚刚和黄邵得好好的,眼看就要透出龚都的老底了,暗中却是飞出一只长箭,让自己两方陷入了混战,现在怎么想怎么可疑。
刘辟阴狠的道,“黄帅,看来,你我都瞧龚都了,明日,你我是该联合起来,向这奸诈人讨一个法了。”
黄邵满是冰冷的道,“我黄邵可不愿意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既然刘渠帅有此意,那我等就明日一起向龚都讨个法。”
“不用了,我等这就替我家龚帅给二位一个法。”
一队颇为彪悍的士卒从暗中走了出来,刘辟看着这队精锐士卒,开口喝问道,“你们是何人?本帅怎么从未见过你等?”
“嘿嘿!”为首那面容颇为清癯的汉子笑道,“若是让刘渠帅看到了我等,那我家渠帅岂能营造出今日的氛围,让二位在这里玩闹。”
黄邵看着这队人马精锐的模样,阴测测的笑道,“刘帅,看来我等都被龚都那厮给耍了,这次该你我联手,杀出一条血路了。”
那清癯汉子一挥手道,“只诛首恶,其余勿论!”
刘辟、黄邵麾下精锐早已经厮杀过一阵,现在哪里是这五百精锐的对手,一刻钟的功夫,刘辟、黄邵二饶首级就被拿了下来。
“住手!”那清癯汉子大喝一声,让战局停住,看到自家渠帅被杀,双方人马一时间没了丝毫斗志。
“呸!”那清癯汉子一口唾沫唾在地上,语气中满是不屑,“就这鸟样也敢自称精锐,真是丢我等的脸!你们听好了,回去赶紧收拾你们麾下兵马,像我家龚帅投诚,如若不然,刘辟、黄邵,就是你等榜样!”
看到剩余的七八十人一哄而散,那清癯汉子看着身侧的人笑道,“孙司马,你觉得老夫这番表演如何?”
孙庆指着地上的人头道,“云先生,你可是差了一点,某家斩下的可是刘辟的头颅,比你斩下的黄邵头颅可值钱不少呢!”
云逸看了看四周道,“孙司马,我等该继续行动了!”
孙庆含笑道,“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就全靠云先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