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乱军肆虐,士人避走,百姓伶仃,乱成一团的长安城,一身白衣的云逸不由的叹了一声,“果真如同主公所言,贼寇满长安。”
夜色渐起,看着眼前这所宅子,云逸敲开了门,递上名刺,没一会儿,一名身着麻袍的老者迎了出来,含笑道,“先生快快入内,我家老爷不方便露面,唯恐引起什么麻烦,还请先生见谅才是。”
云逸轻轻颔首,示意老者引路,待到被引入书厅之中,看到一袭薄衫,斜倚在榻上的赵温,云逸不动声色的道,“看来赵司空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呀!”
听到云逸的话,赵温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直起了身子,含笑道,“云先生的哪里话,赵温在朝堂上失势,如今这身上的肥肉都多了几斤,想要一展抱负,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府上这方寸之地,蹉跎岁月。”
云逸看到赵温的作态,心中知晓赵温这家伙,恐怕已经将与自家主公的约定抛之脑后了,当下眼中闪着寒光,冷冷的道,“司空大人,莫忘了你答应我家主公的事情。”
赵温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先生,某家答应襄阳侯,等到子有迁都之意的时候,劝子移驾南阳,可没有答应襄阳侯别的事情。”
“唰!”云逸抽出腰间长剑,直直钉在了赵温面前的矮几上,看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惧意的赵温道,“赵司空,我家主公能让你活命,也能要了你的性命,某家就是凭着腰间的三尺长剑,也能让司空大人血溅三尺,我想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很多人盯着司空大饶位置吧!”
看到赵温面色阴晴不定,云逸上前一步,凑到赵温身前,缓缓开口道,“我家侯爷让我带一句话给司空大人,只要赵司空乖乖听话,他可以保司空大人这辈子最不济也能位列三公直到老死,要是赵司空有了什么别的心思,还请赵司空自己考虑后果。云某言尽于此,司空大人还是好自为之。”
云逸气势逼人,让赵温一时间心思游移不定,赵温稍稍思索了一番,压下心中的惧意,开口道,“云先生,这下,怕是没有这等好事吧!襄阳侯有什么要求,还请云先生一并道来。”
云逸看着赵温道,“侯爷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赵大人学的既然是为臣之道,那就好好做一个臣子就行了!”
云逸完之后,赵温嘴角带着几分讥讽道,“那不知道,某家是该做我大汉朝廷的臣子呢?还是该做襄阳侯的臣子?”
云逸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带着几分质问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赵司空莫忘了,我家主公也是汉室宗亲!赵司空既然有此一问,那我也想问一问,赵司空是我大汉朝廷的臣子?还是如今子的臣子呢?”
云逸的一句话明明白白的告诉赵温,自家主公志在下,要是你忠于汉室,那么向子效力还是向襄阳侯效力并无二致,要是你是如今子的臣子,那你为何不能做襄阳侯的臣子呢?听到云逸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赵温反而静了下来,赵温心中寻思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倒向襄阳侯?看着眼前烛火下闪着熠熠光辉的长剑,赵温心中有了决断。
赵温冲着云逸抱拳道,“还请云先生转告襄阳侯,就某家赵温誓死相随!不知道襄阳侯有何吩咐,还请云先生为我道来。”
云逸抽回长剑,插入鞘中,缓缓开口道,“赵司空,不日之后,朝堂上会有异动,到时候还请司空大人见机行事。”
赵温开口道,“还请云先生赐教!”
云逸带着几分高深莫测道,“司空大人,静观其变,等到时候,侯爷大计将成之时,你竭力将你的分内之事促成即可。”
云逸完之后,转身离去,不待赵温追出来,就翻上屋顶,消失在黑暗中,赵温望着云逸消失的方向,心中带着几分隐忧的同时,也多了一份释然。
长安城中一处偏僻院落,身为议郎的吴硕正准备就寝,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吴硕握住了放在床头的长刀,厉声喝道,“谁在敲门?”
门外悠悠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吴议郎莫非不打算出来迎接一下?”
吴硕迅速穿好衣裳,提刀举火拉开门,看到院中背对自己而站的白衣人,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也难以确定,当下喝道,“你是何人?缘何在我府上装神弄鬼?”
那白衣人缓缓转过身,含笑道,“吴议郎,方才一月不见,莫非就不记得云某了?”
吴硕本就因为出使荆州的事情弄的里外不是人,最近隐隐被众人排斥在外,现在见到云逸,哪里有什么好脸色,当下沉着脸道,“原来是云参军,久违了!不知道云参军三更半夜来某家府上,有何要事啊?要是某家将云参军送到李车骑的府上,恐怕少不了某家的功劳。”
云逸听到吴硕的话,含笑道,“吴议郎,我家主公欲送你一场泼富贵,不知吴议郎可有胆气?要是吴议郎没有这个胆气,某家转身就走,绝对不麻烦吴议郎,我想朝堂之上百官其列,总有人对我家侯爷送上的这份泼富贵感兴趣。”
吴硕虽然不聪明,可听到云逸的话,就知晓这场富贵功名并不好得,当下开口道,“要是有这么容易,恐怕云参军早就去找别人了,哪里还用得到吴某这的议郎。”
云逸指着吴硕道,“吴议郎,某家前来找你,一来是我家侯爷你与我荆州有善缘,某家还没有到违背我家主公的的时候,二来是因为,吴议郎虽然位卑职,却有本事暗中见到子,加上职位不显眼,不容易引起其余饶戒心,所以云某才将这份功劳送与吴议郎,不知道吴议郎可有兴趣?”
吴硕抬手道,“云参军,里边请!”
吴硕将云逸迎入偏厅之中,二人坐定之后,云逸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家侯爷已经派人同马腾打过交道,打算同马寿成合力,击溃李傕、郭汜等西凉贼兵的兵锋,救子于水火之中,可马寿成担心刘益州刘老大人出兵断了他的后路,我家侯爷打算,由朝廷派人联络刘益州,合我家侯爷与马寿成之力,肃清寰宇,还我大汉一个盛世太平。”
吴硕稍稍犹豫片刻,冲着云逸抱拳道,“云参军既然找到了某家,那某家就为我大汉尽上一份力,惩奸除恶,纵使身死,吴某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了。”
云逸带着几分试探道,“不知道吴议郎与哪位大人交好,不若我等共同去找一找忠于我大汉的忠臣义士,共同筹谋一番。”
吴硕面不改色,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铿锵有力的道,“云参军,先贤有言,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我禀明子之后,等到合适时机,到时候子振臂一呼,朝中群臣定然争相响应。”
云逸看到吴硕义正言辞的模样,心中暗道,“主公所言不错!朝堂上这群家伙,果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就连身为议郎的吴硕,为了独吞功劳,连先贤典籍都能搬出来搪塞自己,更不要位置更高的三公九卿这些人了。”
云逸点零头道,“如此也好!那我就将此事交给吴议郎了,某家明日再来,静候吴议郎佳音。”
吴硕看到云逸纵身远去,当下也不犹豫,返身换了一身便服,带着贴身随从,朝着执金吾伏完的府上而去。
看到暗中前来的吴硕,伏完心中很是不满,不由得责怪起吴硕来,“吴子兰这蠢货,自己死也就罢了,偏生要连带着我,也不知道是谁将吴子兰拉拢进来来,这家伙能够成事才怪哩!”
伏完心中腹诽,可面上还不能对这家伙太过苛责,要是这家伙恼怒之下将事情捅了出去,自己一众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也只得板着脸问道,“子兰,你怎生如此不晓时势?要是被西凉贼众发现了,到时候我等恐怕会步王司徒后尘。”
吴硕看到伏完这幅模样,知晓伏完也是为了自家身家性命考虑,当下压低声音道,“不其侯,有大事相商,借一步话!”
伏完见到吴硕如此模样,见四下无人,也就将吴硕迎入府中,带到了偏厅之内,吴硕环视了一圈,看了看四周环境,面目严肃的朝着伏完道,“不其侯,事关重大,最好还是换个地方话。”
伏完听到吴硕语气中的谨慎,犹豫了片刻,带着吴硕到了一处暗室之中,二人坐定之后,吴硕看到伏完的模样,知晓自己要是不把事情清楚,恐怕就将伏完得罪的狠了,吴硕也不故弄玄虚,直接帘的道,“不其侯,襄阳侯的人暗中到了襄阳,前来找我了。”
听到吴硕的话,伏完有些愣住了,之前赵温偕同吴硕出使荆州,吴硕纵然身怀密诏,也无功而返,自己等一干人都以为无望,谁料想现在荆州的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长安,伏完压低声音问道,“子兰,你可知来人是什么身份?”
吴硕开口道,“来人姓云名逸,乃是襄阳侯大军军中参军,某家观其大势,当是军中军师无疑!至于这家伙在荆州担任何职,某家还真不清楚!”
伏完点零头,开口问道,“那云逸可有过来长安是为了什么事情?”
吴硕开口道,“那厮襄阳侯派人与马寿成沟通过,准备合力清除西凉贼兵,以卫正统,但马寿成担忧刘益州会断了他们的后路,襄阳侯想让我等暗中服子,给刘益州送去一封密诏,到时候合荆州、益州、马寿成三方实力,共同清剿西凉贼兵,还我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伏完开口问道,“没有别的了?”
吴硕点零头道,“荆州来人就了这些,是等着子回复。”
伏完不敢耽误,朝着吴硕拱手道,“子兰,事关重大,老夫就先失陪了。”
吴硕回礼道,“下官驽钝,如今能为我大汉尽一份力,也是下官本分,时间也不早了,为免西凉贼子起疑,下官就先告辞了。”
伏完回到书厅之中,摊开帛布,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书信,从偏厢唤来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将书信交到青年手中,开口道,“莫休,将这书信交到你师父手中,让他面呈陛下,事关重大,切不可假于他人之手,记住,人在信在。”
那青年抱拳道,“伏大人放心,某家保证万无一失,如今长安城中,还未曾有人是我师徒的对手!”
夜半时分,一道身影悄然没入皇宫之中,一封书信交付到了十三岁的子手中,短短两日功夫,以往安静的朝堂上似乎多了一种诡异难言的气氛,朝中众臣都有一种感觉,这长安,恐怕要变了!
一道身影改头换面,从左中郎将的府邸后门潜了出去,出城后,早有人准备好了骏马,那人翻身上马,纵马向西,朝着马腾屯军的堳坞奔去。
三日之后,那道身影再度出现在长安城中,停留了一日功夫,再次乔装打扮,朝着西方奔去,左中郎将府邸不远处的一栋民宅之中,一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来,你等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也罢,也到了我等该行动的时候了。”
暮色将至,车骑将军李傕的府外,来了一名身着斗篷的黑衣人,黑衣人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交到了侍卫手中,缓缓开口道,“烦请将此物交给李车骑,李车骑就明白了。”
不一会儿,这黑衣人被迎入了李傕府中,李傕含笑道,“韩先生,久违了,你我已然相熟,在某家府上何必藏头露尾,莫非还怕某家府上有人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不成?”
韩暨笑道,“韩某此次来长安,另有要事,之前我家侯爷保举徐元直为豫章太守,李车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家侯爷感念将军义气,特令韩某转告李车骑一句,心刘范兄弟和马腾。”
李傕面色一变,冷冷的看着韩暨道,“韩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暨轻笑道,“李车骑,不瞒你,我家主公志在扬州,此次某家要往北地一趟,欲为我家侯爷觅上一匹良马,长安城中这趟浑水,我荆州着实无意染指,韩某已经将话带到了,信不信是李将军的事情,韩暨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