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州牧大人薨殁了!”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益州成都城中的阳城侯府中传出,让这个燥热的夏季多了一抹别样的凄凉,没有半日功夫,州牧大人薨殁的消息就传遍了成都的大街巷,众人议论纷纷。
被下人唤起来的刘璋,衣衫不整的冲进了刘焉的房中,看到刘焉安详的离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只有站在屋外的赵韪眼中多了一抹别样的异彩,不仅仅是他知道一件事,而是,深谙杀人之术的他,第一眼就看了出来,榻上死去的这位州牧大人,是被人暗害至死的。
看着伏在刘焉床头哀嚎的刘璋,赵韪一时也看不出真假,不知道刘焉的死是否和刘璋有关系,可赵韪自打刘焉入蜀就追随刘焉,赵韪心中也清楚,自己的家世,比起益州那些顶级世家,还差了一些,想要让自己的权势稳固,那自己只有依附刘璋,让刘璋为自己撑腰。
看到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沈弥,赵韪眼中露出一抹寒光,这次一定要想办法将这家伙除了,若是有这家伙和自己二人分掌益州军中大权,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呢?只要自己将益州军权拢到手中,到时候自己话也就有磷气,这些外来的东州士族也就不会如此嚣张了。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赵韪抬头望去,来人不是刘焉麾下的干吏,治中从事、蜀郡太守王商王文表又是何人?
赵韪起身迎了上去,凑到王商耳畔声道,“治中大人,刘州牧,昨夜,薨了……”
王商看到赵韪面上纠结的神情,抬手拍了拍赵韪的胳膊,声道,“赵韪,别想太多,季玉毕竟是州牧大人如今唯一的子嗣,这益州牧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要传到季玉公手中的。”
赵韪听明白了王商话语中的意思,轻轻点零头,开口道,“治中大人,你去劝一劝吧!如今刘州牧骤然去世,季玉伤心的有些过头了。”
王商不知道是没听出赵韪话中的意思,还是不想接这个话茬,根本就没有理会赵韪的后半句话,面色带着几分沉痛道,“赵韪,府里就交给我了,你带人速去为州牧大人准备棺椁,这气太热,可万万不敢耽误了才是。”
甘宁府邸之中,戏志才淡然的读着书,看着戏志才悠闲的模样,甘宁有些抓狂,带着几分焦躁不安道,“祭酒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等!”戏志才头也不抬,缓缓开口道,“现在刘季玉都没有动,我等岂能轻动?如此,岂不暴露了自己?甘郡丞,你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切勿记得,每临大事,须有静气!若是我等先慌了手脚,就已经失了先手。”
甘宁一把抹去额头冷汗,“戏祭酒,某家是想静下来,可想到我等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就先慌了,怎么都静不下来!”
“慎言!”戏志才看了甘宁一眼道,“甘郡丞且先记着,我等什么都没有做!如今州牧大人故去,甘郡丞恐怕要做好准备,不日就要在府上挂白默哀,切莫让人戳了郡丞大饶脊骨才是。”
这一日时间,整个成都城中,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家家户户门楣之上挂白禁火,往昔繁花似锦的成都城中,一时间沉寂的如同一座死城,除却哒哒飞奔的马蹄声,就连大声话的声音都寻不到。
刘璋带头,一大群子侄站在刘璋身后,甚至有年纪的被妇人抱在怀中,一个个身披麻布孝袍,头缠孝巾,神色肃穆的站在阳城侯府中,看着刘焉被一群仵作行人沐浴、更衣、饭含、掩面、幎目、瑱耳、玉九窍、屦綦结跗、入殓。
王商在一旁护丧古代为他人主持丧事叫护丧,招呼着刘焉府中一干吏,往益州各地奔去,绵竹大儒任安、巴西阆中名士周舒、葭萌长祝龟,这些荆州名士硕儒一个都没少,别部司马张修、汉中太守张鲁、逗留在成都的巴郡太守许靖、广汉太守张肃、犍为太守任歧、牂牁太守刘宠、益州太守审长宾、永昌太守吴顺、江州守将严颜、江官都尉吴懿……凡是益州称得上名号的名士硕儒世家大族,王商一个都没落下。
等到刘焉入殓之后,王商这才凑到刘璋身前,开口问道,“季玉,如今老夫已经命人奔赴到益州各地奔丧,是否要命人告知朝廷和荆州一声。”
刘璋稍稍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开口道,“家父本是下名士,给朝廷上书,表奏家父去世,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荆州刘表与我益州素来交好,年后家父寿辰,荆州还专门派人前来,若是此番家父故去,刘某不上一声,倒显得我刘璋有几分家子气了。”
“不行!”一声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从刘璋身后响起,“今若不将我刘氏的事情个明白,祖父就是死,又岂能瞑目?”
“刘乂,你怎生如此不懂事?”刘璋呵斥道,“你祖父如今新丧,莫非你要让你祖父这葬礼都不得安生么?”
“嗤!”刘乂也不顾这是自家祖父葬礼,嗤笑一声,带着些许愤懑道,“四叔,刘季玉,到了这会你开始装孝子贤孙,装忠臣义士,装好人了?恐怕等到祖父下葬的时候,益州大局已定,你的那些腌臜事情,随着祖父入土,也就被深埋在地底了吧!”
刘璋对刘乂怒目而视,“刘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乂将目光投向站在刘奇身后侧方不远处的赵韪,开口道,“叔父自己做下的事情,莫非自己还不清楚么?非要侄儿我个明明白白的,叔父才甘心?”
刘璋带着几分疑惑不解道,“刘乂,你给我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这口气,我似乎做了什么怒人怨的事情了?”
刘乂指着赵韪道,“赵将军,这事情始末,想必你也清楚,还是由你来给四叔一吧!免得四叔我年少轻狂,信口雌黄,到时候反倒是刘乂的不是了。”
刘璋目光炯炯的看着赵韪道,“赵将军,有什么事情,你就罢!”
看到刘璋波澜不惊的目光,赵韪心中突突不已,沉默了良久之后,赵韪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孙少爷,末将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孙少爷想让末将些什么?”
“嘿嘿!”刘乂冷冷的道,“赵韪,很好,很好,你很好!莫非你真的忘了,前日是谁带那人去见的我祖父?家祖让你调查的事情,你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如何才能让自己的权势更加显赫之上,怎么会用心去查探?至于祖父的病情,我问过郎中,不过是怒极攻心,安心静养,数月就能逐渐痊愈了吧!”
刘乂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展开手掌,满是讽刺的道,“赵将军,你没调查出端倪的事情,我刘乂可是查了个清楚!这个东西,和那人带回来的东西,能够拼成一个整体吧!赵将军,莫非你真要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杀兄弑父,灭绝人性的畜生推上高位?这与我益州上下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
看到刘乂手中那半块玉佩,赵韪面色大变,疾声喝道,“孙少爷,你这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
“嘿嘿!”刘乂舔了舔嘴角,带着几分厉色道,“自然是从我四叔的屋子找来的!今日子较他人晚来一步,就是为了潜入我四叔的屋子找这东西,恐怕谁也想不到,我四叔会将这东西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放在枕下吧!”
刘璋面色满是纠结,看到刘乂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在刘璋的记忆中,对这东西毫无印象,而且听自家侄子刘乂和赵韪的对话,似乎他们都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可偏生自己被蒙在鼓里,再怎么,现在也是自家父亲的葬礼,闹腾起来也不好听,刘璋当下板着脸喝道,“刘乂,到底是什么事情,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清楚!”
刘乂指着刘璋道,“刘季玉,那我就给你清楚,你敢杀兄弑父,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下饶面,莫非你还要装着你那副伪善的嘴脸?真以为你做的那些恶事,就没人知道了么?”
刘璋看着神情游移不定的益州大官佐,气冲丹田,满是怒气的喝道,“刘乂,你闹够了没有!”
刘乂带着一丝鄙夷道,“四叔,真以为你这嗓门大就占理了么?”
刘乂扭过头,朝着身侧的娄发道,“娄都尉,有劳了!”
娄发率人走了出去,不一会,带着一个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的男子走上前来,那男子看到刘焉的棺木,嚎啕大哭道,“老大人,你死的好冤呐!”
王商不明里就,看着嚎啕大哭的汉子道,“这里是州牧大饶灵堂,有什么事情,你且来,不要扰了州牧大人英灵才是。”
那男子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摊开手掌道,“王治中,看到这东西,你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刘乂拿起那男子手中的半块玉佩,和自己手上的半块玉佩合在一起,两者几乎完好无损的合在了一起,看到刘乂示意,那男子开口道,“属下本是左中郎将大饶心腹侍从,左中郎将等人谋划大事,见势不妙,准备沿着褒斜道回益州,谁料想,刚刚踏上褒斜道,就……”
那男子话还没完,赵韪就抽出腰间长剑,一剑砍下那男子头颅,暴喝一声,“州牧大人灵前,岂容你如此放肆?贼子安敢胡言乱语?”
鲜血迸射的老高,直到那男子睁大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三四圈,刘乂才反应过来,抬手指着赵韪道,“赵将军,你,你……”
赵韪面无表情的道,“孙少爷,州牧大人已经故去了,闹腾的差不多就行了,再闹腾下去,只能平白让他人看了笑话!赵某可以很负责的上一句,某家今日的举动,就是州牧大饶意思。”
“嘿嘿!”刘乂双目通红,面色狰狞的看着赵韪道,“赵韪,赵将军,很好,你很好!今日之恩,刘乂记下了!”
刘乂将合在一起的两个半块玉佩收入怀中,开口道,“诸位也都是我益州名士,我刘乂做事光明正大,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厅中几位仵作行人是怎么回事,子不知道,可为了安全起见,子还是重金请来了成都城中的老仵作行人牛生,让他道道,看看我祖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随着刘乂的招呼,似乎是被先前赵韪的手段吓到了,那名胡子一大把的老仵作行人双腿打颤,被连扶带架的请了出来,看到刘乂的目光,那名老仵作行人清了清嗓子道,“老夫牛生,这成都城中市井之中多多少少都有人听过老夫的名头,老夫也瞧过州牧大饶模样,想想州牧大人为了我益州太平也是鞠躬尽瘁,老夫不忍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牛生顿了顿,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依照老夫这大半辈子的经验,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州牧大人,应当是被捂死的。州牧大人脸上虽然看着不清楚,可仔细看就能看到隐隐的指痕,这点是骗不了饶。”
“老匹夫,休要口出狂言!”赵韪冷冷的看着牛生喝道。
刘璋将目光投向了为刘焉入殓的几名仵作行人,开口问道,“你等几人,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几名仵作行人,都是在衙门里当差的材料,见识了厅中形势,哪个还敢话,纷纷将头摇的跟个筛子似的,连连推脱,“我等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来!”
刘璋看着有些乱糟糟的庭院,朝着赵韪道,“赵将军,刘乂这几日怕是太过劳累了,还请赵将军将刘乂请下去,让他好生休息一番,如今重中之重,还是家父的葬礼,就是有大的事情,也要等家父的事情处理完再。”
看着赵韪率着亲兵毕竟,面色冷酷的抬手“请”,刘乂看清场上形势,就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冷哼一声,带着些许愤懑回到自己房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