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能是我感应错了吧！人老了就是容易出现幻觉……”

嘀嘀咕咕的，又坐回了摇椅上，这名管事很快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陆渊自是不知，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道道，以至于自己差点就能得推荐保送的名额，却因为先前的表现太过“亮眼”，这个名额又白白飞走了。

此时，陆渊正被困在一间囚室，听外面的人说，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被送去刑场，在众人的面前掉脑袋……

陆渊还不太想掉脑袋，所以正在考虑怎么溜出这个戒备森严的牢房。

累死人的矿山接着是渴死人的沙漠，渴死人的沙漠下一个是冻死人的冰天雪地，冻死人的冰天雪地完了是饿死人的饥荒平原，战场、充满毒气的沼泽、漏水的海船……

每次场景切换，陆渊都会短暂的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然后便又遗忘，开始新的挑战。

如此周而复始，轮回不止。

在好像无穷无尽的困境里，接受非人的摧残与折磨，却从未放弃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炉中的酣仙香终于燃烧殆尽，蜃梦石表面的光泽也逐渐淡去，一轮明月，在屋外升起。

陆渊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身体中，并缓缓睁开了双眼。

没有想象中的疲惫感，陆渊甚至感觉自己的头脑空前的清晰。

发了一会儿呆，一些断片的记忆慢慢被解放出来。陆渊清楚，这是他在意志力测试中所经历过的一切。

“哦哟，还不错哦！”

看了眼飘在眼前的一行大字，陆渊眨了眨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活动了一下盘得有些发麻的双腿，陆渊取回身份玉牌，朝着金壶客栈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西九区某间民宅中，胡天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张圆桌面前。

在圆桌之上，是一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小蚂蚁。

小蚂蚁触角微动，将胡天事无巨细的汇报，通过这两根“天线”，传向远方……

许久，胡天才从主屋内走出来，迈入客厅之中。在这里，几名欺诈师，围坐在一盏烛灯的周围，一脸希冀地看着胡天。

胡天的表情并没有让他们失望，看来，这次聘请他们设计出这一骗局的幕后之人，出手定然十分的阔绰。

早上的对赌，显然是有高人在场，直接识破了他们精心策划出的这个局，导致忙活到最后，他们也只收获到了千余枚灵币。

本来还以为此次失败，幕后之人那边的报酬也泡汤了，只是没想到，胡天带回来的竟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诸位，城西十一城门，以南三十里，冰花树下，冻雪寒泥中……”

“老大，酬金……几许？”有人轻声问道。

环绕四周，胡天咧开了嘴，比划了一个口型：

“十万！”

“嘶～发财了啊！”

呆滞了一瞬，众人喃喃道……

……

西十一区，某间客栈。

“有前辈的消息了吗？”

“没有。”

“怪了！这个区域的城门，距离金陵城的传送大厅应该是最近的才对。难道前辈舍近求远，去了别的区域么？”

“嗯，有这种可能。”

“那我们……”

“分散开来寻找吧！王都很大，整个城西都比金陵城大上几十倍，认真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还不如分开碰碰运气。”

“是这个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若与前辈注定无缘，我们也不必强求。”

“不错！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便分散行动吧。”

“好……”

……

月光下，顾家姐妹二人促膝长谈。

“霜儿，这届万道大会，你不可掉以轻心，我们顾家在秘境中损失惨重，连顾三通都没能回来，你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希望了！”

“知道了，姐姐！我会尽力去争取的。”顾映霜认真地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跟你啰嗦了。倒是关于那陆渊的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姐姐没说的？”

瞥了顾映霜一眼，顾映雪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有什么好说的？姐，你不如再教教我布阵的细节吧，我怕到时候我一时紧张出了差错。”

顾映霜随意地回答道。

“你呀！”点点顾映霜的额头，顾映雪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以为姐姐我看不出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吗？一提到他，你净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我们家贪玩的小魔女，会对修炼的事如此上心了？”

“我……姐姐，话不能怎么说，人总是会变的嘛~”顾映霜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以前的你可没这么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还有，以前你从不正眼瞧那些平民，今儿早晨怎么还和李月她们主动打上招呼了？”

顾映雪摇摇头，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自己的妹妹。

“哎呀，我那不是为了家族考虑嘛！他们能取得好成绩，对于我们顾家的声望和人脉帮助可不小呢。”

“行了行了，你说是就是吧，我也不跟你犟，反正你怎么想的，就你自己知道。”

“姐～”

“话说回来，关于他，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姐姐说的了？”

“还能有什么呀？姐姐，你老管他干嘛？”噘着嘴，顾映霜面露不解。

“别跟我充傻装愣，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天，你一直在说自己的事，关于他的事却几乎只字未提，姐姐又不傻，哪会看不出你有意帮他隐瞒着什么？”

“我……”低下头，顾映霜不敢直视姐姐的双眼。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些东西的。”顾映雪叹了口气，取出了那本残阵谱。

“这前十个阵法，便是他自己破解的吧？”

“不……”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顾映霜刚想矢口否认，却又被顾映雪的话给打断。

“你不用急着否认，这只是姐姐臆测的而已，当不得真。”看着顾映霜的反应，顾映雪明白，自己对陆渊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陆渊伪装得很好，但顾映霜就不同了，一个简单的试探，便将她的想法暴露无疑。

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传回去，不论是她还是自己，个人的意愿，都无法再左右家族的意志了。

想来，顾映霜就是怕家族站在他的对立面上，才不断隐瞒陆渊的情报吧？

“姐姐，我求你别把他的事情说回去，好吗？”知道自己火候不够，极有可能已经被姐姐看穿了，顾映霜索性直接摊牌。

“给我一个理由。”顾映雪摸摸顾映霜的脑袋，温和地开口问道。

“姐姐，他不是正常人，以往与他作对的家伙，无论修为如何高强，都曾在他手中跌过跟头。他很聪明，想必已经对我们有所防范了，我怕到时候家族会吃亏……”

闻言，顾映雪再也绷不住严肃的表情，忍俊不禁道：“霜儿，你到底是担心家族吃亏呢，还是他吃亏呢？”

“姐！！”

红着脸扑到顾映雪身上，顾映霜恼羞成怒，好一阵嬉闹耍泼。

“算了，反正他现在也不知溜到哪去了，便先依着你吧。不过你这样帮他，值得吗？”

“呵呵，值不值得，又有谁说得清呢？姐姐你没有过这种经历，自然不会明白。”

枕着在顾映雪的大腿上，顾映霜看着浩瀚的星空中，最璀璨耀眼的那一颗星辰，轻声说道。

“小妮子，你姐姐我是没经历过，但并非对此一窍不通呀！”难得被戳中了软肋，顾映雪抿抿嘴唇，嗔怒道。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我有所亏欠，千方百计地想要偿还上人情，但事实上，若非他几次相救，我早就身死道消，陨落在秘境之中了，又怎会还有让他欠下人情的机会？”

“霜儿……”

“所以真要算起来，亏欠人情更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我却还总想着以此来要挟他，很讽刺吧？”

顾映霜自嘲地笑了笑。

“要挟……吗？难怪他会一路跟你到王都，却又不辞而别。”顾映雪听着妹妹的独白，有些不好受。

“他，他有他自己的考虑吧！”顾映霜眼神暗淡下来。

“霜儿啊，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难转变的，你从一开始……”顾映雪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就连在那之后，我都还说过更难听的话：骂他是贱民，说他不配靠近我，三番五次的……”

腿上的顾映霜撇过头，青丝遮盖了她清秀的面庞，让顾映雪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后来，他就连责备的话，都不会与我说了。”

“不敢再轻易地触碰我，刻意保持着陌生人互相尊敬的距离，夜晚从不会呆在我的身边……”

“为了摆脱我，他甚至连自己的储物袋都不要了。在他眼中，我或许一直都是个蛮不讲理的麻烦吧！”

握着胸口的那串海贝项链，顾映霜肩膀微颤。

“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干脆，明明我还有一堆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冷寂凄清，孤月当空，夜莺鸣泣，说不清命道不明情。一首相思曲，独倚阑珊处，苦酒醉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