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嗯,嗯?他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陆渊资料第一页的最上面,被几个红叉划掉的名次,东灿闫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被遮盖了一部分,但他还是看出了,这几个红叉叉下面,分明写着陆渊的积分名次:
第二百九十九位!
然而,在东灿闫的记忆中,二百九十九位是一名叫做马大河的修士,并不是陆渊。
积分排名是有可能出现同一名次有两个人的这种情况,这就好像在一场考试中,有两个人同时得到了一百分,他们就并列第一。
两个人都排在二百九十九名的话,按照规则,应该挤掉现在的第三百名,把陆渊列入三百名之内才对。
还有一个问题在于,经过东灿闫的对比,他发现这个叫陆渊的修士,积分根本就在马大河之上,两人并不是同分!
也就是说,若按照顺位积分的排名来说,陆渊才是真正的第二百九十九名,而马大河,则是第三百名。
“东老,这事由我来说说吧。”
其中一名工道长老瞥了眼陆渊的资料,朝东灿闫解释道。
此人正是之前在混元珠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之情、对陆渊从始至终都咄咄逼人的那名杨长老。
“事实上,这个小子对待万道大会的态度极其恶劣,没有一丁点工道学者的精神。
就连我们工道的大道之音响起之时,他居然都还在睡觉!”
“整个人散漫、无组织无纪律、做事毛毛躁躁、专业素养也低得不行,三门基础灵技,几乎是在我见过的工道修士中,操控得最为差劲的!”
“还有,这个败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作弊手段,把自己的排名提到了这个位置。可笑的是,被我们看穿的他,还一个劲的不愿意承认。”
“这不要脸的玩意,在我们戳穿他之后,竟然还敢和我们提条件,索要了一枚生身果才肯离开,实在是不嫌丢人!”
嘴角带着轻蔑与不屑,杨长老侃侃而谈。
他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东灿闫,已然犹同即将要喷发的火山,濒临爆发的边缘,只是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暴怒情绪。
“所以,你们就硬生生地剥夺了他的入学权,然后转让给了其他人?”
捏着手中的一小沓资料,东灿闫的手微微颤抖,眼睛因为太久没休息爬满的血丝,此刻显得更加地狰狞了起来。
“哈哈,好在我们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这颗毒瘤,及时阻止了这奸猾的工道败类混进入我们工学院。”
杨长老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表情甚至还有些得意。
“蔺天仇,你就用一枚生身果,把他赶走了?”东灿闫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东老……”蔺天仇张张嘴,意识到了不妙,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被一旁的杨长老打断:
“真是太便宜他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那枚生身果?就算把那枚生身果喂狗,也比给他强!”
“混账!还不住口!”忍无可忍的东灿闫,一巴掌拍在了跟前的木桌之上。
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纹,以他的掌心处,迅速延伸向木桌的各个角落。一瞬间,木桌便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哗啦啦~”
木块落到地上,惊醒了还想继续辱骂陆渊的杨长老。
这样暴怒的东灿闫,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院长,您……”
“杨凡,还有你们其他几个人,给我把关于这陆渊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描述一遍。说不清楚,工学院也不用再开了,便趁早解散了吧。”
东灿闫苍老的脸上,挂着无比的失望与痛心,看着这群扶不上墙的工道长老,他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心灰意冷。
东灿闫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吓坏了一众长老,让他们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杨凡最先开口,说起了陆渊的事情。
一旁的工道长老,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进行补充。他们知道,院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听他们阐述完事情的始末,良久后,东灿闫才吐出了一口浊气,捏着陆渊的资料,意兴阑珊地问道:
“你们是否好奇,我为何特意询问他的事情?”
一群头发花白的老者,齐齐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就是大道之音的引动者,他就是你们千方百计,都要赶走的那位小天才……”
“什么?!!”
东灿闫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的耳畔。
其实,这些长老也不傻,东灿闫看过陆渊的资料后,表现出的种种反常,已经令众人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
但他们始终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不敢去面对这个让他们感到诛心的消息!
直到东灿闫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众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好似跌落了冰窖之中,一股寒气从头灌下,让他们止不住地颤抖……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驱逐一位大道之音的引动者?!”
“到底谁才是混账?谁才是败类?”
“可笑!我工道万年不出的天才,而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却被你们这般羞辱,真是讽刺啊。”
“这就是你们这些工道长老的作为吗?!呵呵呵……”
一口气说完,东灿闫喘着粗气,仰头大笑起来。
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他承认了身份,然后被你恶意出手,羞辱了一顿?蔺天仇,你可真是个‘称职’的长老啊!”
蔺天仇身子晃了晃,紧握的拳头溢出点点鲜红,低落地面。唯有手掌传来的刺痛,方能让他感到内心的一丝慰藉。
“他说实话,然后被你喷了个狗血淋头,赶出木屋?杨凡,你好大的面子啊!”
杨凡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苍老的双目逐渐浑浊,再不复之前辱骂陆渊之时的意气风发。
“不可能,不可能啊,当时他明明睡着了,怎么可能……”一名长老捂着头,依旧不愿意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
斜了眼这名长老,东灿闫怒极反笑道:
“睡着了?我且问你,那柄作为工道标识的金锤具现时,所需要满足的最基本条件是什么?”
“呃,除了在道纸上写下的理论得足够强悍外,还需要、需要……灵力?!”
刚说完,此人便呆立当场。
“看来你很清楚啊!那我再问你,一个气元境的修士,体内灵力稀薄,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如何?”
“……昏厥。”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这名长老瞪大了眼睛,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可他,为何对三种基础灵技的运用,皆如此的不堪?”
“很简单,因为不出意料的话,这位小天才是在赛前,才刚刚临时改修的工道!”
东灿闫不愧是一院之长,仅凭一丁点蛛丝马迹,便直接猜到了陆渊的真实情况。
“你们还有人不信吧?没关系,我可以把他出众的理由一一列举出来,让你们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无能,多么有眼无珠!”
东灿闫环视一圈,痛心疾首地开口道:
“其一,此人对圆数的掌握程度。
你们觉得,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可能了解这个连你们都不知道的精确数字吗?”
“其二,工巧宝盒这题的答案,他的回答堪称完美!”
“一个你们口中连基础灵技都使不好的初学者,究竟需要怎样的计算能力,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三,监视用的猫头鹰机关木偶那题,他看穿了其中蕴藏的本质陷阱。”
“在我的记忆中,前三百名中能看透这点的,不过才有寥寥三个人吧?”
“其四,飞行器那题,你们若运用量天尺,对他的笔迹进行时间度量,就能发现一件事情:
他在这题上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直接写下了‘时机未到’四个字。”
“有趣的是,除了他,那前三百名里的其他人,都在这题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以求尽可能地推断出单人飞行器的可行性。”
“结合从天铸山那边刚传来的关于‘发动机’的消息,‘时机未到’四个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其五,朱诺星炮的这道题。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不仅完美地找出了题目中你们设置的二十一个错误,甚至还找出了第二十二个错误!”
“而这个多出来的错误,我刚才顺着他的思路推演了一遍才发现:
这居然是几万年来,工道修士都不曾有人改进的一个隐晦缺陷!这个缺陷经过他的改进后,此门大炮的威力可增加十之一二!”
“可惜,为了凑整二十一个错误,他特意划掉了一个,划掉的是你们刻意安排的缺陷。
所以他的实际排名,还要高上不少!”
“其五,你们或许没发现,他答卷中本应存在的那张道纸,消失了……
或者说,由于道锤的具现,他的那张道纸,彻底被剥离了原本的力量,变为了一张普通的白纸。”
“最后,你们应该没看过他天赋测试的详细信息吧?我来告诉你们:
他第一轮和第二轮加起来的分数,虽不足十分,但在最后一轮的意志力测试中,他拿到了一百九十五分的恐怖成绩。”
“这个分数,仅仅比数百年前的那位剑修低两分而已!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完了东灿闫无比详尽的分析,蔺天仇等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他们清楚,如若陆渊因此心灰意冷,道途受阻,他们或将成为工道的罪人,背负千古骂名,被后世的千千万万工道修士所唾弃。
心中的愧疚,压得他们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