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梦境的事暂且不论,现在的状况,倒是令陆渊有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若急着出去,有可能会再次引起赤金猴的注意,好不容易才让它把神识撤走了,陆渊可不希望看到,一切又被打回原点。
但若继续呆在这床榻之上,属实有些不妥……
想着想着,陆渊的目光,止不住地被丝羽毯下一抹若隐若现的雪白吸引了过去。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刚想移开目光,陆渊忽然表情一怔,他这才注意到,顾映霜雪白颈脖上,挂着一串有些眼熟的贝壳。
双眼微眯,陆渊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玩意……不是应该被她砸碎了么?
“你在看什么?”
顾映霜的声音悠悠而来,吓了陆渊一大跳,一抬头,正巧对上了一双充满促狭的幽幽眸子。
陆渊尴尬地移开目光:“您……不是睡着了吗?”
“我醒了,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所以,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我……小人方才在思索事情,并未注意到眼前之物。”
看着略显窘迫的陆渊,顾映霜双颊仿佛被施了一层粉霜,不着痕迹的将丝羽毯向上扯了扯。
“没想到,你脸皮倒是挺厚!”
陆渊嘴角抽了抽,连忙坐起身来,道:“小人这就离开。”
然而,手腕上传来的一股力道,又把他拉了回去。
“小姐,您这是?”陆渊疑惑道。
“别误会啊。”顾映霜松开手:“我是不想好不容易努力到最后,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忖片刻,陆渊点点头,背对着顾映霜,又躺了下去。
确实,如果赤金猴突然杀个回马枪,神识再次涌进屋内,那么二人刻意拉开的距离,定会引起它的疑心。
先前,陆渊和顾映霜在赤金猴眼中,是一对准备偷尝禁果的主仆……现在欢愉过后,双方就表现的如此疏远,按正常思维来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现在的赤金猴,为了搜寻那盗酒之人,神经高度紧绷,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加之久久没有找到线索,心情恐怕已处在暴怒的边缘。
这个时候被它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不知顾映霜出于何缘由,竟会如此反常地帮助自己,但既然她并无恶意,那陆渊就断然不能做过河拆桥之事了。
反正怎么着陆渊也不吃亏,在顾映霜同意的情况下,非强行离开,反而是愚蠢至极!
想了想,陆渊随口道:“恕小人冒昧……小姐,请问您是早就发现小人了吗?”
将眼前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看着陆渊的背影,顾映霜问道:“为何这么说?”
陆渊道:“这若还看不出,陆某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原来如此……”顾映霜点点头:“确实,我是认出你了,你虽改变了面容,但眼睛却和从前并无二致。”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一些习惯和举动,同样出卖了你……”
怔了怔,陆渊轻笑着摇摇头:“倒是没想到,眼睛会成为我的破绽,多谢小姐提醒了。”
对此,陆渊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二人一路从石泉城秘境跑到王都,起码共处了大半年时间。
而且,元灵境修士的五感又得到了强化,能发现这些微小的细节,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已破碎的东西,您又何必拾回来呢……若是喜欢,我再找人,帮您重新串一个便是。”
转过身,陆渊指了指顾映雪颈脖上的项链,认真地说道。
“这项链我带了这么久,喜欢了,习惯了,也就不换了。”顾映霜笑着答道。
闻言,陆渊眼皮一跳,一个荒唐古怪的猜测,开始在内心蔓延。
莫非刚才的试探,她并未听出自己的话中之意?
斜阳含羞越花窗,浮云带怯偷眼望,二人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若非卿无意,石人亦动情。
但一只高傲无比的天鹅,如何能看上一只她眼中的癞蛤蟆?
“您……为何要救我?”陆渊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顾映霜砸的那串项链,没有那一大沓阵法数据,陆渊无疑会如同预言一般,被困入半仙遗迹之中。
“你觉得呢?”顾映霜直视陆渊。
“我觉得……您是想跳出预言的安排?”陆渊移开目光。
“……”
沉默了良久,顾映霜轻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回答,陆渊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您,不论如何,这份人情,小人记下了。”
一个月前,顾映霜拖住了自己前往遗迹的脚步,现在又是这般帮自己打掩护,算起来……她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
“你不必谢我,没有你的帮忙,这数十万人,或许必死无疑。”顾映霜平静地说道。
陆渊不解:“对了,您既然知道遗迹会出现变故,为何还要进入其中?”
张张嘴,顾映霜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想找一个朋友?”
……
第二日,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内。
顾映霜早已谁去,陆渊却彻夜未眠。
瞄了眼伏在身侧的人儿,也不知道,这具精致无瑕的胴体,日后究竟会便宜了谁。
事实证明,陆渊还是成了禽兽不如的家伙。
楼下,赤金猴的结界已然散去,想来赤金猴应该是离开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渊还是一直呆到了现在。
轻轻地拉开被褥,陆渊走下床铺,开始整理行装。
昨日就像黄粱一梦,让人感觉十分不真实,太多的意料之外,令陆渊措手不及。
拉开屋门,陆渊不由得目光一滞,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鬼老天,怕是铁了心了要整自己吧?
“霜儿呢?”顾映雪面带含霜,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透陆渊。
陆渊随手合上了屋门,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顾映雪。
主要是顾映霜此时的状态,如果真被顾映雪看到,那陆渊可真是裤裆上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在问你话呢,耳朵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