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离开天门县城后,向北徐徐而行,经过五日的行程,终于抵达灵州雁门。
雁门是隔绝中原帝国与北方草原势力的战略要冲所在,同时也是大唐帝国北部最雄伟的城关之一,天下闻名的军事重镇,自大唐克复中原以来一直都是重兵囤集之所。
定北军、苍云铁骑这两只唐军序列当中最为精锐的军队都是屯驻于此,镇北将军府也同样座落于关城之中。
眼见斑驳战痕密布的城关耸立眼前,随着程处默一声令下,队伍在关门之前停了下来。
一道令旗扬起,便见队伍前部苍云铁骑齐动,就如同河川分流一般从侧方有序离开,阵型未见丝毫变化,进退行止之间俨然宛如一体。
苍云铁骑的营地却是设在城外的,此时是要回营复命,毕竟骑兵驻地确实不适合安排在城中。
苍云铁骑离开后,队伍却是仍在原地停留了一阵,待到派出的士卒与城门处守卫的士卒协调安排妥善之后,程处默才下令入城。
入城以后,定北军自然立刻就回归军营,金吾卫与女真使团也被安排在一处空置好的营地之中休息,显然镇北将军那边早有准备。
………………
等到队伍安置妥当后,李若虚和平十方刚放下行装,程处默就派人把两人叫到了营帐之中。
“老爹让我在护送女真使团的同时把你们俩带到这雁门来,途中虽然有些波折,但索性最终没出什么意外,顺利抵达了。
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使命,但是从老爹难得的认真来看,想来绝不是小事。
修整一晚后,我就要继续率金吾卫送女真使团北去,直到抵达边墙,之后就看护不了你们了。
雁门城地处机要枢纽,流通南北,往来东西。不管是军事还是通商都绕不开此地。
其内向来鱼龙混杂,唐人、胡人官府、江湖商人、侠客。应有尽有,无论哪方势力都非同小可。
一会你们随我一起去镇北将军府上拜访苏定方苏将军,混个脸熟。
在这雁门之内,镇北将军府就是最强大的势力,若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还可以寻求镇北将军的帮助,若是有镇北将军府的照顾,雁门就绝没有什么人敢碰你们。”
“多谢程将军!”李若虚和平十方对视了一眼,躬身谢道。
虽然李若虚要找的是长生殿的那位殿主,不过程处默一片好心,显然不可能拒绝。
平十方更是本就打算投奔镇北将军麾下,于此更是求之不得。
况且,对于苏定方这位功勋卓著、威名赫赫的一代名将,李若虚也是素来神往之。
李靖神隐后,薛仁贵统领天策军也是半隐退后,苏定方便是大唐军方最耀眼的将星,在唐军对外的征战之中东征西讨,征战无往不利。
往西征西突厥、平葱岭,往东夷百济、伐高句丽,“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这几场征战上的功绩在李若虚经历的两个世界别无二致。
而且苏定方在这个世界更是领兵击败最鼎盛时期的辽国军队,扫荡草原,转战千里。
高宗执政中后期,二圣临朝,引发国内动荡,而南方又有大明成祖素怀宏图大志,应时联合宋国,隐有所图。
当时契丹建立辽国一统草原,势力之强,犹要胜过当初堪堪压服吞并草原诸胡的突厥三分,辽主雄心壮志自以为军势强盛,且唐国内乱,南北应接不暇,于是悍然挥师,尽国内起军马六十万南下,有意进取中原。
南北告急之下,大唐不慎或有倾覆之危。情势危急之下,高宗一面遣使与宋国、明国会谈,拖延时间,一面请出早已隐退的卫国公李靖统领三军,委任苏定方与薛仁贵各领左右一军,希望能够短时间内击溃浩荡南下的辽国大军,扭转乾坤。
李靖一面沿边城布置防线,滴水不漏的拦住辽军侵略之势,一面派苏定方、薛仁贵左右出击,绕过辽军主力,攻其后方提供牛羊补给的牧民后勤,引辽军首尾不能兼顾,后勤补给受到巨大威胁,三军难以全力进攻。
等到辽军上下急躁,进退不定之时,深入草原,作势直击辽国的要地中枢,引得辽军不得不回师半数保卫腹地保证后勤。
实际上两人领军藏于半途,乘辽军回师之际击之,大破这二十万辽军,使得辽主不得不含恨退兵。
但这时候苏定方已经直捣龙城了,把辽国的都城都破了,驱赶城中贵人、牧民、溃兵迎上回师的辽军,与以逸待劳的薛仁贵部左右夹击,击溃辽军前师,挟溃兵冲击辽军中军,又是好一场大杀,之后才悠然离开。
甚至若不是顾忌辽国破虚级数的供奉神兽不计后果的出手,可能会给天策玄甲和苍云铁骑带来巨大伤亡,辽军的伤亡还会要大上许多。
此战过后,辽国元气大伤,契丹族最具战力的大军损失过半,再压制不住草原各大部族,辽国由此开始由盛转衰。
苏定方与薛仁贵纵横草原、跃马千里击破辽军之战绩,俨然汉时之卫青、霍去病大败匈奴之像。
太宗朝诸多名将大多隐退二线之后,苏定方在高宗一朝乃是当之不愧的第一名将,威震四方诸夷,令诸胡闻之丧胆。
当朝武皇登基以后,引苏定方为镇北将军,坐镇北方军镇,司职防备北虏,无诏不得擅离职守。一方面的确是借苏定方威名震慑草原,一方面也是将之调离长安中朝。
一个薛仁贵够麻烦了,再加上个苏定方,武皇也难免担心大唐的勋贵武将什么时候一个上头就发动兵变。
………………
对于即将见到这么一位传奇人物,两世闻名的千古名将,李若虚既有几分兴奋,又有一些紧张。
旁边平十方更是眼中熠熠的望向镇北将军府的大门,目光透露出的是满满的向往崇敬。
李若虚正在心中勾勒大名鼎鼎的大唐邢国公是什么样的面貌时,却见府门转出一位身着常服,气质谦和的中年大帅哥迎了上来,应当是管家之类身份:“处默,难得有机会来雁门看我,今日你我可要好好聚聚。”
程处默也是豪爽一笑:“这次也是护送女真使团北归,路过雁门,这不是安顿好了第一时间就来看望定方兄了。”
“快些进府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苏定方走在前面引路。
“定方兄,你如今乃是镇北将军、邢国公,派个管家门房出来迎接就行了,何必亲自出来迎接,这我可受不起。”程处默有些无奈的苦笑道。
苏定方闻言撇了撇嘴,扯着程处默就往里走:“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矫情起来了,当初我在卢国公麾下征讨西突厥的时候,倒也没见你有这许多的礼数,现在装什么大头蒜呢?”说话间却是一点不客气,把身上谦和从容的气质一扫而空。
程处默闻言却是露出不自觉的笑意,扭头招呼李若虚和平十方跟上,跟着苏定方直接进了镇北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