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征南候府。

徐州大都督，定南将军叶重光听完麾下兵士的汇报，微微颔首，语气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本来温润平常的目光倏然凌厉：“这么说，果然有人私下运转玄天乌金！”

“禀将军，的确是大批量高纯度的玄天乌金，几乎不下国朝矿产出的质量，此外并铠甲轻弩数十，还有一些其他的一些赃物。”厉宗派来禀报的兵士脸色不变，开口答到，而后便掏出查抄货物的清单，递给叶重光。

“嗯。”叶重光接过清单，撇了一眼暂且放到桌上，左手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眉头微皱，心中暗思：“这些玄天乌金究竟是有人勾结国家几处矿场的官员盗出，还是其发现并隐瞒了一处朝廷不知的矿脉，据为己有？”

“厉宗现在何处？”叶重光问道。

“校尉已经去往河洛三江会总舵，寻找追查运转这批货物的人员。”

叶重光点了点头道：“本候会上请朝廷，对各处玄天乌金矿脉矿场产出进行彻查。

厉宗那边继续追查，务必找到运转的人员，得到有用的线索。

如果是矿场官员监守自盗，我们就可以双管齐下，从出处和去处一起往中间查。

但如果真的是有未被发现的矿脉被人私自隐瞒开采牟利，就要靠厉宗他查出乌金出处了。

回去告诉厉宗，全力追查。

去吧。”

“是。”这位兵士声音低沉有力的应到，而后便退出大堂。

兵士走后，叶重光心头思虑不断，拿起清单凝神细看。

虽然乌金出处理论上是有两种可能，但叶重光其实还是倾向于是有人发现并占据了全新的玄天乌金矿脉。

玄天乌金矿乃是国之重器，朝廷设立在各处的玄天乌金矿场结构严密，开采、冶炼、输出都是完全分离的，想要从矿场盗出玄天乌金，首先就要把三个程序里的官员全都收买好，还要避开独立的监察司，以及武皇帝派驻的暗卫。

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真的成功了，也不可能完全不露痕迹，要知道矿场产出，都是每月一查的。

就算真的有人如此手眼通天，计划缜密，废了巨大代价自矿场偷盗玄天乌金，怎么可能会把运转这件事寄托在别人的商队上？

而且还就是直接附着在船底？黄河巡河司随便一查就能发现了。虽然可以说是预防被发现后追查到自己身上，可这一点掩饰都不做，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太儿戏了些吧。

最起码也要弄个夹层，隐藏仓什么的，这么直接放着，像是等着人来发现一样，是不是对各方面都不太尊重。既不尊重物品本身价值，也不尊重自己花费的代价心力，还不尊重国朝官府的巡查官员。

如果是未被发现的矿脉，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私下开采，还提炼出高质量的乌金，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豪强有能力能够做到的。

也绝不计如此儿戏。

还有这一起的货物是怎么回事？明光铠和轻弩就算了，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说无关紧要，这些物资走私被发现倒也要罚款，判个几年刑，但相较于走私玄天乌金这种大概率满门抄斩的大罪。

放到一起就不免有些违和感，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卖钱？

而且为什么是郑家商队的商船，郑家商队是去秦州，往西域……

难不成是吐蕃、宋国的间谍所为？勾结大唐境内的某个豪强大族偷运玄天乌金？

不过这支豪强大族的运送未免有些随便了。

说到底目前信息太少，纯粹的猜测可能性太多，不足为凭，还是要等厉宗那边追查到有用的线索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

“甚至检举揭发的商队对于船底的货物可能都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运送的是玄天乌金，后来发现了，觉得事关重大不愿参与，也是迷途知返便通知到了我这里。

这种可能性是是存在的。”叶重光敲了敲桌子，自语道：“话说回来，商队是郑家老二的产业。

如果真有哪一方势力有能力能够避开官府开采矿脉、冶炼乌金，荥阳郑家算绝对得上是其一。

目前暂时没有其它头绪，不如就先查一查荥阳郑家。

不过荥阳郑家少年世家，没有证据也不好明查。

我这边不适合动手，倒是可以驱狼吞虎……”

“来人！”叶重光高声喝到，叫来心腹侍卫，吩咐一番，便让其出发传递一些消息。

………………

冀州州府。

武振海的心情很不好，深深感觉自己流年不利，正对着一桌珍馐美食胡吃海塞，借此缓解心中郁结。

之前武振海统领魏王府一众暗探武者放弃追踪女真使团后，回转冀州修整，随便查访广宗黄巾古战场遗迹的消息，寻找惠能禅师、吕纯阳真人、原大先生，释道儒三位尊者炼制的洞天道令、道符。

结果刚把视线转离女真使团没多久，女真使团就被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尤其是完颜杲这个金国国主的堂弟、心腹大将被围困陨落。

特别是这里面还有李楷洛麾下骑兵的参与，女真族那些蛮夷不敢直接对李楷洛这个蓟候报复，更不敢明着和大唐翻脸，多半是要暗地里派出间谍死士来报复。

这又得落到武振海的身上，毕竟之前武振海可是一直带人追踪着女真使团，女真人可不会听你解释，报复多半要抓着有嫌疑且能够动手的魏王府暗探势力报复。

武振海这一圈忙下来，折损人手不说，还没捞到什么好处，还招致了麻烦，估计魏王那边对武振海的不满已经到了很危险的程度，随时都可能把武振海撤换，权力全部收回。

武振海狠狠把手中啃完的骨头扔到地上，脸色不虞：“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收拾了女真使团，起码也是自己做的事，不是替别人受过，而且说不定能够拿到慕容垂的传承，不至于一无所获。”

“大人，属下有重要消息禀告。”这时赵全急促的走入院子，开口道。

“又是什么坏事？”武振海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对我们是好事，征南候叶重光的人手在郑家郑长青的商船船底发现了玄天乌金，征南候怀疑极有可能是荥阳郑家掌握有一处隐秘矿脉，借郑长青的商船运转，但他没有证据，不能明查。

所以告知我们，希望我们入暗中查探。

如果我们能够替魏王殿下找到郑家的玄天乌金矿脉，必定能够扭转魏王殿下之前对我们的不利映象，甚至反而可算立有大功。”赵全神色微微激动开口道。

“好，派出人手，查，彻查。如果郑家真有这么一条矿脉，一定要找出来，献给魏王。

到时我们便是大功一件，完全可以抵消之前的过失。”武振海闻言精神一震，大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