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光再次醒来时,屋子中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楼上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看着明亮的屋子,他终于还是坐了起来,慢慢回头望,窗外一片白色,和昨天一样。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到窗边。这个窗户无法打开,他只能斜着脑袋观察,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拉开紧扣的门栓,许游光缓缓打开门,左右、前、上张望,门两边没有任何东西,前面也没有任何脚印。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许游光又踱回屋内,捡起掉在地上的日记和圆球玩具。他这才注意到这个日记上又新增加了一些字,只不过这些字没有写完。
“它真的是日记吗?如果是日记,怎么会突然增加文字?这也太诡异了。
许游光摇摇头,这件事情既然想不清楚,就先放下。他已经确认好了今天的任务,就是出去探索雪地的边界。
路过厨具旁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饿。
他也不知道离上一次进食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防护服上的计时装置在同一个地方能使用,但进入不同的地方就混乱了,这里似乎有些干扰。
排便问题比较容易解决,防护服能提供五次排便服务,当然是小便。
至于进食这个问题,防护服也提供了有限的营养液,大概能管三次,他之前已经吃了一次。
他再次在橱柜中寻找,仍然没有看到任何食物。
“那个日记中明明说了有吃东西啊,难道是假的?或者说……”许游光想到了一个可能。
昨晚门口出现的声音是:“有人吗?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难道昨晚就是来送食物的?送食物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在大晚上送吗?”他有些不确定。
再次喝了营养液后,他觉得好一些了。
许游光蹑手蹑脚走上二楼,悄悄探出头,到处观察,二楼和他昨天下去时一模一样,地面上也没有任何脚印,看起来没有任何人。
二楼靠近床边有一个大大的窗户,玻璃是可以打开的,许游光也没有在窗台上看到任何脚印。
“昨天我下来时,窗户是封闭着的。那么,制造那个声音的家伙本来就在二楼。”想到这里,许游光一阵胆寒,觉得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
“它在二楼,晚上会出来活动,但白天不会。它会不会就在这些怪异的书或书柜中?它会不会就是那本日记的主人?因为日记不见了,才焦虑地走来走去,其实是在寻找日记,但由于某种原因,那个人无法下来,下面有什么呢?有火,有光……对,有光。二楼是黑暗的,但一楼不是。”
许游光的思维逐渐发散开,他决定今晚将日记放在二楼实验一下。
在二楼,除了那个床罩外,他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当然,他也发现了笔之类的东西,不过,他并不想记日记。
最后,他只拿了那个玩具球和那个床罩下了楼。
之所以拿那个玩具,是因为它的造型和这里格格不入,必定有特殊之处。
下了楼,他却突然看到一个全身长满白毛的人站在房间中间,把他吓了一跳。
他之前打开门后,没有特意锁起来,白光给了他安全感,没想到就这样被眼前这个白毛人钻了空子。
“你是谁?”许游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威严又镇定,他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
那个白毛人听到他的话似乎受到了惊吓,飞快窜出房间,反而把许游光弄得摸不着头脑。
他也快速跑到门口,然而,时间只过去了几秒,等他来到门口时,那个人影却早就消失了。
“真是古怪!”
许游光叹了口气,将床罩放在窗户下面,准备晚上回来了,再捣弄。
他又从橱柜中随意拿了一些轻便餐具,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起到任何防护和攻击的作用,他只是拿来试探路线。防护服上的东西扔一个少一个,扔这些他一点儿也不心疼。
终于,一个个东西都准备好了,许游光踏出了小屋,回首看,小屋中的火依然烧得很旺。
这里的雪似乎永远也下不完,但地上的雪却没有增高。许游光注意到他昨天来这里时,雪大概有第一个台阶那么高,今天再出来时,雪仍然那么高。
“总不可能晚上不下雪吧。”
他走几步总要抹去防护罩上的雪,这里的雪真的是又厚又密。
小屋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白色的背景中。
这一路来,他扔了一些餐具残片,有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歪歪斜斜标识了他离开时的道路。
他一边扔残片,一边注意到那些残片没有消失在雪地中,他能隐隐约约看到它们的位置。
“至少证明雪地中没有东西动这些残片,目前看来雪地是安全的,符合日记的描述。但这里也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天上根本就没有太阳。”许游光虽然没有拿日记,但对日记中的内容记得却清楚。
这里不仅雪大,而且很冷。防护服虽然有一定作用,但不能完全阻隔,好在他在不断行走,产生了一些热量,不至于冻死。
但他在这雪地中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他不能及时回去,还是会冻死在这里。
先不提会不会真的死,但至少可以说明他任务失败了。
“小机,你在哪里呢?”
许游光在心中无声呼唤着。
这里没有任何异常。他手中带的圆球玩具出来后也不发光了,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急促的呼吸声,那声音是从他右边传来的。
那呼吸声时远时近,可以大致判断对方是在跑动,许游光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对方砰砰砰的心跳声。
他摸摸自己的心脏,也跳得更快了。
许游光举起了枪,小心往右边走去。
右边仍然是白色的雪,看不到任何人或其他的东西。
咔嚓咔嚓
许游光听到了锁链撞击声,接着听到了一声尖叫,是一个男人的尖叫,然后是大口咀嚼声,最后声音恢复平静。
他刚才在听到那些诡异的声音时,身体已自发的流了许多汗,这时才感觉到微凉。
但他没有放松,继续举着枪观察着四周,然而他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我明明听见了声音,却看不到任何东西。难道这只是为了吓唬我,故意放出来的声音?如果是吓唬我的话,应该是要我远离这个区域,那么这个地方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许游光觉得这个想法很合理,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很快,他再次听到了男人带着的呼吸声。
“哈”
男人似乎大吸了一口气后,恢复了平静,呼吸声不像之前那么惊恐。
“哐当”
似乎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上。
“劈啪嗒轰嚓咚”
声音很丰富,但许游光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什么,不过这声音并不大,而且很快就停止了。
接着,许游光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很轻,似乎在试探什么。
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情况似乎变得危机。
许游光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听着这一切,完全面色如常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惊慌了。
不过,他虽然听到了这些声音,却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吼刺”
这个尖锐又低沉的声音不是这个男人发出来的,许游光听到男人的呼吸又加重了几分。
他听到那个生物和这个男人正在靠近,而他正站在他们中间。
“咔嚓”
男人似乎触动了什么。
“吼刺”
这个难听的嘶吼声叫的更响亮了,接着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通过男人的呼吸声,许游光判断他已经将对方解决了。
男人的呼吸声变小,接着走动起来。
他似乎走在液体中,鞋子和液体接触的声音特别清晰。
过了一段时间,男人的脚步声终于停止了。
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开门声,男人似乎走出了一个空间。
许游光跟着他的步伐。
男人走了几步,呼吸逐渐平稳,就在许游光以为快要失去他的位置时,突然又听到旁边呼吸声加快。
“砰砰”
伴随着枪声,还有嘶吼声,这个男人似乎又在射击了。
“难道还没有结束?不知道几时才会结束?”
就在这时,许游光听到了“砰砰声”,这是男人在拍墙壁的声音,这声音比其他声音都真实。
许游光非常确定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他走上前去,竟然真地在那里摸到了坚硬的墙壁。当然,他的眼前仍然是白雪飘飞。
“难道这就是边界?不对,这里是游戏乐园,如果是边界的话,也是通往另一个游戏的边界。难道对方是拉恩,如果是拉恩的话,还是算了吧。”
这么想着,许游光仍然捏着嗓子试探着:“有人吗?”他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你是谁?”男人终于发音了,声音不像拉恩的。
“但也许是伪装呢?我都能伪装自己的声音,更何况是对方。不管他是不是拉恩,我都不能过去,他那边很危险,我也不能让他过来,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要保持警惕,也许他还是怪兽伪装的了。”
以前就出现过虫族伪装人类的声音,诱骗人类的事,许游光对不明不白的事一直保持着警惕。
“我不知道,我现在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许游光继续捏着嗓子半真半假地哄骗对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好像需要去完成一些任务,但我记不清了。这里是一家研究所,人基本都死光了,全被怪物吃了。”
“怪物?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已经被怪物吃了好几次,但每次吃了都会到同一个地点,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走出来了,结果这里还有这么多怪物,而且我的路被拦住了,根本逃不掉。”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已经放弃了逃生的希望。
“这个人说话倒是实诚,我的确观察了他一路。按正常来说,他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存在,完全可以胡编其他的经历,但他说的内容和我听到的内容一致。这是说他说的是真的?不,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他只是故意表现得实诚,来骗取自己。”
想到这里,许游光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他会不会一直都观察着我。我到这里才发现他,他其实早就发现我了,故意表现出刚被我发现。我自认为把他当做观察对象,殊不知,他早就把我当做观察对象了。”
许游光觉得照这么想下去,实在是个无底洞,严重违背了萨戈说的“这是个简单的游戏”。
“这游戏会这么绕来绕去吗?但我目前遇到的事情都是很诡异的,如果只是简单思考的话,可能真得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啊”
伴随着人类痛苦的嘶嚎,许游光知道这个男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
接着,他在之前的位置又听到了之前的声音。
“是又在重复吗?”
许游光摇摇头,觉得除了知道这里有一个通往另一个游戏的边界外,实在没有其他收获。
他离开了这里,继续到其他地方探索。然而,他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声音或人。
“也就是说我这里最邻近的边界就是听到声音的那个地方。那里不会是唯一出口吧?不,我不要老是想着该怎么出去,我应该想的是要怎么找到小机。萨戈说很简单,到底怎么简单呢?”
这时,他手中的圆球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他看着圆球,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一开始总认为这个与众不同的东西是个线索,但也许它就是小机呢?”
抱着猜一猜的想法,许游光郑重地拿起圆球。
“你就是小机!”
“回答错误,惩罚一次,还剩一次机会,机会一过,将永远留在这里。”
许游光还没有说什么,突然全身仿佛被电焦了,连头发都倒竖起来。不过这种电麻的感觉似乎是自内而外散发的,整个防护服还是好好的。
“惩罚就是电我,只剩下一次机会?这未免太小气了,我接下来不能随意乱猜了,要小心谨慎。”
提到谨慎,许游光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东西。
“谨慎……谨慎……对了!那个白毛人,我出来没有一直没有看到白毛人,还有我的路!”
许游光有了不好的猜测,他不希望这个猜测被证实。看着白皑皑的一片,他决定现在就回去。
在外面过夜肯定比在小屋里面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