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被从走神的状态里拉回来的天缺有些作难道。

姑且不说他目前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便没有，他也无法贸然答应她。

军团不是别的，动辄就是成千上万号的凶徒，尤其是在森林里，他就是再也热心，也还没到能为了一个人不相干的人就生出视死如归的觉悟。

但又不忍心伤害她，支吾了几句后，突然福至心灵把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虚海蓝音，“等下再说吧，她答应你我就去，她不答应你我也没办法。”

说着小手在胸前一扫，表现得极是没出息，“看到没有，我这小体格就是拜她所赐。被人捏着痛处，我要是不经她同意就干出让她不快的事的话，她那五指山说要压我，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那，好吧……”

妖婆婆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心下极是黯淡。

虽然曾帮过她一次，但那也是她在帮了自己的前提之下。也不知道她好不好说话的。

心有隐忧，她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对方所说的五指山是个什么鬼了。呆瞪瞪地立着。

抛下妖婆婆的事情之后。

天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虚海蓝音上了。

见她那在众妖围攻之下穿梭来去极富美感的身法，忍不住生出想背背《洛神赋》的冲动。

……

彼何人斯？若此之艳！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秋水一剑，旷世惊绝。

……

暗道：“这女的虽然凶了点，有的时候甚至还不讲理，但打架的时候，那样子还真是好看……”

等想到开打之时她被众妖口花花占便宜之事的时候，又忍不住一笑，摇了摇头。

“你们还真是不开眼哪……”

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众妖不断被收割过去，等它们反应过来只剩下几枚成员的时候，已经晚了，想跑都来不及，被她以利落的身法逐个截击过去。

在那片混乱血腥的战场上。

她宛若死神之影，操控着生杀大权。

天缺一时间陷入深深的迷醉中。随着虚海蓝音以烟花之法射往高空，跟着炸成氤氲截杀掉试图飞逃的一只鹫妖后，最后一只逃往森林深处的灰色的地狼也是被飞出的劫沉古剑从背后一剑穿心钉在树上。

等虚海蓝音落地时，劫沉古剑也回到了她手中。

“厉害……”

天缺朝身负巨剑来至跟前的虚海蓝音伸了个大拇指，由衷赞了一声儿。见她玉容生烟，眉间鼻上都有着汗珠，显然并不是之前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毕竟百多只妖呢。

关心道：“你还好吧？”

虚海蓝音扬了下手没说话，在一把天缺以精神之力给她即时现出的一把带有扶手的冰椅上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饿了，你去准备吃的吧。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天黑之前估计能赶到……”

这一架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的日头已从东南方向悬挂在正南方。

说完又看往妖婆婆，“我们两清了。”

不再说话，闭目养其神来。

妖婆婆欲言又止，心跳得厉害。对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的，又无助地看往天缺。

天缺耸了耸肩，把右手放在嘴边给了她一个你待会再说的口形。跟着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妖婆婆也只得黯淡地点了个头。

心绪不宁。

等饭后她强忍心跳把求助之事说了之后。

却被对方断然拒绝。

“不可能，”虚海蓝音道：“救你是因为我曾欠你一剑。至于其他人，都跟我没关系。”

等想到北溪狐的时候，她心绪有些复杂，既有厌弃，也有不忍。毕竟它也曾救过她。

“姐姐……”妖婆婆哀求地坚持了一声，还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往后哪怕跟你做牛做马我都认了。”

“我们走……”

虚海蓝音不想再理会，狠着心拉着天缺以瞬移之法去了。遥遥地送过来一些话：“你好自为之吧，军团并不是以你一人之力就能抗拒的了的存在，千万别犯傻。我救你一次，但不会再救第二次。”

“我偏要去，我就要去……”妖婆婆突然少女心爆棚，朝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卖力喊道，满满的赌气之意：“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无关……”

说完眼里就蹦出大颗大颗的泪花。

“随你……”

极远处隐隐地传过来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接下来无论她再说什么，对方都没了声息，使得她极是无助地哭了一阵，抽抽噎噎的，很是凄惨，但跟着她就擦干泪水，义无反顾地赶往阴天堑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会变得这么勇敢，就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哪怕是死，也要跟队长死在一块儿。

她离开还没一会儿，一群约莫在百只左右的狼群就冒了出来，向着遍地的妖尸围拢过去，为首的正是率众给多恩搜寻猎物的狼头黑石。

它们先是分成几拨。

跟着就饿鬼一般围着几处妖尸大啃特啃起来。

连日来找不见猎物的它们早就饿坏了。

期间还发生了为了争食、互相撕咬的事情。

被黑石痛斥一番。

“不想吃就跟我滚……”

独占了那只最大的猪领队的它怒道：“又不是没得吃，还在这里给我叫！”

说完就继续闷着头把猪领队血腥的内脏死命地撕咬几口，跟着狼吞下去，目中现出贪婪的神色。

众狼顿寂，发出吞食的声音。

饱后，每只都吃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以至行走艰难。有些还撑得倒地上呻吟起来，不久毙命，被活生生撑死了。气得黑石怒骂：“混账东西！”

它自己也够呛，那么大只猪被它黑头黑脑地吞下去大半，撑得坐倒在地看见肉就烦，不停地舔出猩红的舌头扫往鼻孔等处……

“老规矩，”黑石忍着撑算计狼王多恩道：“留下好的，把差的给它。凭什么我们出力，它却坐吃山空？还整天那副讨厌的样子。他娘的做给谁看呢？”

“是！”

众狼异口同声道。

“我倒要看看那个混蛋它这次怎么办，”想到跑去阴天堑打探消息的山夫，黑石恨道：“等你回来的时候，老子早把消息上报大王了。”

“是你自己找死……”

此地距离天葬峰，较之阴天堑要近得多。

无巧不巧，它上午率领群狼于各地搜寻猎物时听到此地有打斗声便赶了过来，并以穿地遁雪之法埋伏在附近，从而得到了黑铁军团内乱的确切消息。

分派好驮运任务后，它便率众回赶了。

贪婪之性令得它连根骨头都没剩，全部带走，甚至连那些带有的血腥味的雪块也都夹带一空。用它的话说就是，带回去熬成水喝也是好的。

是以原地就只剩了片白茫茫的遍地狼藉的树林。

“走……”

率众呼啸而去，消失在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