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缺刚至王城脚下,就见一顶轿子自城门内抗抬而出。这个时分还出城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自然引起了他的关注,神识一扫就把此人的信息了然于胸。
此人叫西海岐伯,今年五千零六十三岁,战力一百二十四万,曾是黑山国的重臣,而今已退居朝野,不属于护城法阵红线以上拿到绿卡的人物,刚去见过国主怒海沉天,但最终颓然而回。
跟着他又把之前发生在润泽殿内的事情尽数扫描了一遍,心下跳出怒海沉天黑衣温和的样子,有些好笑,现在我哪有心思杀你,你多虑了。而你所谓的神雷劈镇国之物,不过是悬老头不甘受缚之举罢了。作为国主,你还真够昏的……
但对于厉心望川,他却是面色冷了下来,此人乃是鹫妖,战力接近两百万,是城中极少数拿到护城法阵通行绿卡的人之一,是怒海沉天的暗影侍卫。
西海岐伯出城后不久,王城内就突然飞出一只黑色的大鸟,气势极凶,天缺知道是厉心望川过来了,赶忙遁入地下,见它绕凤尾城盘旋一周又飞回王城内去了,才现身而出,神识追随西海岐伯而去。
外城通明坊西海府上某房间内。
“西老怎么样?”
已是等候多时的凤尾学院院长傲心无尘见对方回来了,久坐的它起身问道。
西海岐伯颓然摇头,把门关上道:“我们的这个国主不能再跟了,一意孤行把享乐视为至上,不顾百姓生死,置黑山国的存亡于不顾等等,这坐等对方统一的种种行径都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傲心无尘反应不是太激烈道:“本想以西老的资格亲自前去可令它回心转意,有所警醒,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西海岐伯问。
“唉,”傲心无尘叹气道:“我一介被限制了战力的院长能有什么打算,坐等亡国罢了。它宁可把绿卡给外人(醉音),也不相信我们。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样?新收的小院弟子至今还延宕外城,听说还得三天才能发下入城的资格黄符。我一心为黑山国培养人才,结果却是这种被冷遇的局面,昏君啊……”
“尽人事听天命吧,”西海岐伯道:“你先忙你的,把学院稳住,其他的都交给我。”目光一寒显示出不臣之心,“既然它一意孤行不拿自己当国主,我们也没必要再等下去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盏凤眸已无存在的必要,是时候易主了……”
“西老真要这么做?”事关重大,由不得傲心无尘不紧张,“消息一旦散发出去,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倒没什么,但西老你不一样啊。”
“嗯……”西海岐伯扬手道:“作为黑山国的子民,我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绝不能坐看祖宗的基业毁在这样一个昏君手上。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们也问心无愧,可以坦然面对泉下的黑山国列祖列宗了。”
护城大阵由盏凤眸催发,被限制了战力的王城高手若想恢复战力的话,必须从阵眼上着手,到时被毁去也好,落入他人之手也罢,护城大阵都不复存在。
每次说起此事,因事关重大,西海岐伯都狠不下心,但随着怒海沉天已经执拗到无药可救,为了黑山国的子民和这数千年的基业,它不得不走这一步了,拼就还有一线生机,不拼就只能坐等亡国。
作为黑山国的良心之士,它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黑山国亡国而无所为,那索性就豁出去了……
“好吧,”对方坚定的态度,令得傲心无尘也是拿出背水一战的决心,“既然西老决定了,我傲心无尘又岂会珍惜自己这条贱命,到时我将全力支持!”
西海岐伯点了点头,沉声道:“等护城法阵破除之后,到时就是逼宫我也得让它拿起武器,黑山国只有战死的国主,没有称臣的奴才。”
良久,傲心无尘才起身叹了口气,望往窗外的大雪道:“想当年国主也是高拔出尘的人物,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它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消沉成这样。”
西海岐伯:“……”
对于这其中的原因,天缺自然是清楚的,三十年前怒海沉天跟月城国的公主左心水儿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却被窃国的劫沉流给生生毁了。
后者窃国后托庇于天妖族,使得怒海沉天无法为死者报仇以雪杀妻之恨,以至压抑于心,通过纵情声色消沉了这些年,由雄明之主而堕落为昏君。
他自然懒得管这些别人的旧账,望往内城光芒流转的盏凤眸,嘴角流露出笑意。
内城因为有护城法阵设下的关卡,等闲之人根本就进不去,他正然发愁如何混进王城见机行事,现在知悉了小院弟子入城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心下跳出那个当时在螳螂镇见过的丑弟子。
此子名叫破山,今年十五岁,当天缺神识扫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两天了,被扔在外城的一处荒谷内,是被同行的那伙少年弟子失手打死的。
突然少了个弟子,作为看护人的冯武师都快急死了,正然带着人四处搜寻,骂骂唧唧的,要是找着它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都到王城了还特么逃走。
一到王城,它就大尽武师之职,把入院后的考校之事说了。历年来,凡入院的初级弟子,必须在能经受住三天的毒打后方可正式算作凤尾学院的弟子。
否则,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
这个丑弟子突然失踪,在它看来肯定是吃不得苦被吓跑了,令得它很是后悔自己嘴快,早知道就入城后再说此事了。现在少了个人,如果找不到的话,作为看护人的它到时是要被学院严惩的,都快急死了。
“妈的,等抓你再说!”
奔走于街巷里的它极是恨恨,脑补出很多暴戾的情节,黑虎掏心之后再往墙上狠狠摔过去……
对天缺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先混进内城,是以他暂时放下西海岐伯二人的密谈,赶往破山的身死之地去了,心下满是痛惜之情,就这么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