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上元灯节,官员放假五日,上至皇宫,下至百姓,家家制灯,户户欢腾!
晚饭时全家团圆食元宵,后举家出游灯市,长街之上,人潮涌动!走高跷,跑旱船,抖盘子,舞龙灯,卖武艺,演杂耍,让人目不暇接!
又有小摊贩,两文一碗的甜糯汤圆,香气扑鼻的牛肉汤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酥香可口的炸鹌鹑,酸甜红亮的糖葫芦!令人食指大动!
更惹人注目的猜灯谜,赢彩头,围满了年轻男女!
陆遥紧紧拉着小猫的手,穿梭在人流之中,小猫抓着一串糖葫芦吃的小嘴上都是糖渣子,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了!
“阿遥哥,那个灯上画的是什么!”
“那个啊,好象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阿遥哥,福香园摆了摊子卖点心,咱去看看!”
“买买,小丁挤过去,一样买一包!”
“阿遥哥,你猜个灯谜吧,咱也赢个灯!”
“…猫,我给你买个中不?”
“…”
走到西风楼下,一队舞狮子的正舞的欢畅,引来大家围观,从三层的楼顶垂挂着几排大红灯笼,照得街上一片亮堂堂的!
陆遥拉着小猫进楼“逛大半天了,先进去歇会!”
两人进楼,大掌柜迎上来“小王爷!”
“不用管我们,我们喝口热茶就走!”
话音未落,见阿川和何家林从楼上下来“哥!”“阿遥哥!”
陆遥一呆“你们怎么来了?不是今晚当值吗?”
阿川俯身在他耳边耳语一句,陆遥听完忙拉着小猫往三楼跑,进了一间临街的单间,拉着小猫就下跪!
“臣陆遥参见皇上!”
皇上和陆双华身着便服,一人抱一个孩子正从临街的窗户看灯,回头一笑“起来吧!本来不想惊动你的,还是碰上了!”
玉慈和世昀跑过来“舅舅!舅母!”
小猫抱住玉慈转头喊小丁“快把刚才买的福香园的点心拿来!”
陆双华走过来拉着小猫“你买了福香园的点心?”
小猫眯眯笑“买了好多,他家今天在店外摆了摊子,好多人抢哩!姐姐也尝尝呗!”
陆双华拉她坐下“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买点心,豆沙酥,芝麻饼,花生酥,可好吃了!自打进了宫,这些东西就吃不到了!”
小丁送上点心,小猫都打开来,陆双华和孩子们每样都尝了尝,都说好吃!
皇上却问陆遥“今年你这西风楼怎么只请了一队舞狮子的?比往年差很多啊!”
陆遥苦笑“忙着成亲的事,就没太在意!”
“那一会放炮吗?”
“放!表叔今年带来好多西北特制的炮仗,一会就放!”
“西北的炮仗很特别么?”皇上好奇的问
“没啥特别的,”陆遥挠挠头“就是一会皇上和娘娘得用棉花堵点耳朵,有点响!”
皇上笑着摇头“无妨!朕从小就爱看放炮仗,越响越高兴!”
陆遥看看阿川,阿川居然一脸跃跃欲试!
玉慈和世昀吃了一嘴点心渣子,仰着小脸“舅舅,现在就放吧!”
陆遥搓搓鼻子“好吧!小丁,让大掌柜去准备,先把楼下人清场!”
“是!”
小丁下楼去,交待了大掌柜,大掌柜抽出人手,叫停了舞狮子的,让伙计们在楼前围出一大片场地,引来围观的人一片抱怨声!
待把各种炮仗抬上来一一摆放在地上后,众人纷纷议论“这是炮仗?这么粗?!”
世昀揪着皇上的衣服“父皇!我要放炮仗!”
皇上一把抱起“走!父皇带你去!”
陆遥和阿川忙拦他“皇上!炮仗太大,恐有危险!”
皇上一笑“不过是炮仗,又不是炮弹!怕什么?你忘了小时候咱俩一到过年的时候就偷着放炮仗了?”扒开他俩就下楼!
陆遥无法只好让人拿棉花,先给陆双华和两个孩子堵上耳朵!
西风楼下,阿川抱着世昀,捂着他脑袋,皇上接过陆遥递过来的燃香,点燃了场中最大的一支炮仗,陆遥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把他拉进楼里去!
只听震天动地一声炸响!这只炮仗向天怒喷一柱烟火,在半空中炸裂开来,无数的小炮在空中一阵噼噼啪啪,又一支钻天猴向上窜去,直到西风楼三楼高处炸开,一大朵如菊花般的五彩烟花炸开,倒扣下来,照亮了整条街!
围观的人都被震住了!皇上站在楼里,呆呆的看着那个放空的烟花壳子!陆遥低声问他“皇上,还放吗?”
皇上没理他!一拉皇上“皇…姐夫,还放吗?”
皇上回头,皱眉“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陆遥吸了口气,下了狠心,一抬手,几个伙计依次点燃楼外的大小炮仗!一时间仿若神仙渡劫,天雷滚动,围观的人捂着耳朵争先恐后的跑远,还忍不住回头仰望那一片炫烂夺目的烟花!
皇上兴奋的看着炮仗如春笋般连绵不断,世昀在阿川怀里连连叫好!陆双华和玉慈在楼上看的直拍手!
秀城和孟适然提着灯笼,堵着耳朵,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向皇上说了句什么,皇上微笑着点点头,秀城又向陆遥竖了竖大拇指!
炮仗放了近一刻钟,只炸得空气中烟雾弥漫,模糊中,只见一女子发髻高挽,一身大红斗蓬在西风楼对面一闪!
陆遥眼光一动,“小五!”疾步追去!
那女子走的极快!人群又多,陆遥用力挤过去,眼见那女子转弯上了一辆马车,向玉心湖畔驰去!
陆遥狂奔起来,追着马车跑上了玉心湖的堤坝!因是上元灯节,玉心湖四周挂了一排排灯笼,把湖边照的直如白昼!
那马车驰上堤坝才停下,红衣女子下了马车,走下堤坝,湖面已结了厚冰,她踏着厚厚的冰面走向漆黑的湖中心!
陆遥追到堤上,见此情状,大喊一声“小五!”那女子不理,继续前行!
陆遥飞身跃下冰面,三步两步赶到她身边,一手搭上她肩膀“小五!”登时觉得不对!这女子比小五矮了近一个头!
忙缩回手倒退两步“你是谁?”
那女子止住步子,慢慢回身“小王爷心里只记得庄大家,这么快就忘了奴家吗?”
在堤坝微弱的灯光下,回眸凄然一笑,那含悲诉怨的一双秋波,看得陆遥一愣“岳风儿!”
岳风儿呵呵一笑“原来小王爷还记得奴家!”
陆遥皱眉“你怎么这身打扮?”
“若不是这身打扮,小王爷怎么会来见奴家?自从花魁大赛后,小王爷何曾青睐过别的女子?见小王爷一面,如登天一般!”
陆遥一笑“不知岳姑娘找陆某有何事?”
岳风儿迟疑了一下“小王爷,自从花魁大赛后,我家楼主就让我接待客人,我,我和他说好卖艺不卖身,谁知道有个富商要赎我做姨娘,我不愿意!楼主却逼的紧,我没办法了!京城认识的人里,只有小王爷为人仗义可依靠,所以今天才冒然来见小王爷,求小王爷帮一帮我!”说完流下泪来,直直跪在了冰面上!
陆遥向后一躲,冷声道“岳姑娘不必如此,花魁大赛前陆某已被姑娘戏耍过一次了,今日更是不敢贸然相助了!姑娘还是收起这套吧!”
岳风儿抬头,泪痕满面“小王爷!我虽骗过你一次,并不代表我以后都是骗你的!事关我的未来,岂能儿戏?”
“姑娘既不想赎身,攒点钱自赎就是了!以姑娘的姿容,应该不难!”
岳风儿摇头“我才来京城不到一年,哪有钱自赎?楼主又不给我时间攒钱,那富商出了二十万两就答应了!”
“二十万两?”陆遥挑挑眉,心想自己赎小五还花了五十万两呢!“二十万两也不少了,姑娘青春年少,从良过正经日子也好,总比在艺馆倚门卖笑的好!姑娘回去吧,湖面风大!”不想和她纠缠,转身就走!
岳风儿见状忙爬起来“小王爷等等!”
扑到陆遥面前,拦住陆遥去路“小王爷,奴家闻听庄大家已离家出走了,是也不是?”
陆遥语气一冷“与你何干?!”
“小王爷,你待她如珠如宝,她却弃你而去,小王爷又何必为她伤怀?风儿虽不如她,却也知道知恩图报,若有一人对我如此真心,我必不负他!”
陆遥轻蔑一笑“岳风儿,你到底要做什么?穿成庄大家的样子引我来这里,躲人耳目,就为了再一次向我表达心意?”
岳风儿慌张的看着他“我,我,是的,只要小王爷肯收留风儿,风儿必定一改从前,不再为难小王爷,若小王爷遇到难关,风儿必会相助!”
陆遥上下打量她“你?助我?一颗冯老太爷的弃子?哈哈…”
岳风儿在湖面寒风中,被陆遥笑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