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个性急的人,见姜媛说话一直带刺,也把脸面拉下来,“是呀,确实与李家无关。京城再大的官,有大元朝皇帝在,他也管不到我这老百姓。”接着说,“既然话扯开了,我也不跟你计较短长,你三叔家的老大,今年秋闱未中,让你父亲跟登州府的老爷们知会一声,谋个不入流的官职,武官也行,你写封信就可以解决。”
“你。。。”姜媛白眼一翻,心中想,你以为正三品高官能随便去为一个秀才求官?滑天下之大稽,正待取笑。
老太太的嘴不停着,“你别不乐意,你擅自离开李家,在登州城自立门户,让李家在城里城外抬不起头,妇道人家的节道都让你丢光了,若不答应,我李家上下三十口,就去衙门鸣冤,我就看看在这登州府,究竟是你姜家的脸面还是我李家的脸面来的正。”
说完,眯着眼,瞅着姜媛。
“你大可以试试看,不信知府大人会帮你。”姜媛不肯低头。
老夫人登时火气上来了,也不管店里有其他客人,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你别犟,本朝律法,儿媳不守妇道,杖毙也就缴纳罚金即可。这件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办好了你就在这里逍遥自在,办不好,到时候我把你绑回李府,要死要活,就是我一句话。”李夫人面无表情,压低声音,“我知道那老东西和老二爬你的床,可又怎么不是你勾引他们呢,你若守妇道,何止觊觎公爹大伯,让你改嫁二叔家老二,你又不愿意,李家的家规可是由得你胡来。”
老夫人越说越愤怒,“之前看你可怜,觉得让你自生自灭,可你这不消停的东西,克死自己的丈夫,又克死娘家弟弟,或许你爹罢官也是你克的。你还别不爱听,这世道是你不给自己活路,你好自为之吧。”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给你大哥把差事弄好,一个月后,若没弄好,李家就带你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败坏李家家风。到时候,生死可不由你。”
姜媛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向内院。李夫人还要言语,外院的门已经关上。
“不要脸的东西,”老太太恨恨地说。
姜媛明白李家的意思,就是姜柏给他们寻了差事,他们也不会罢休,最终还是要把自己弄回李家,这样就可以要挟父亲,李家就可以重归官场,毕竟在登州府衙内安排个把人,只是姜柏的一句话,甚至不用明说,一个暗示就行,就有人帮忙办理了。
李家挑的好时候,打得好算盘。行为虽然下作,但是有大元律给他们撑腰,他们无论怎样对付姜媛,姜柏其实都没有办法干涉。
古人将嫁理解为归,也就是说女儿最后还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人家的人,打死与否,虐待与否,那是人家的事情,毕竟法律给予的惩罚太少,也太轻。如果李家有在官场的人,他也不会这么放肆,恰恰是他们不在官场,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底线一降再降,直至无底线。
姜媛走进中院弟弟的书房,伏在书桌上,低声抽噎起来,想要嚎啕大哭,却又忍住,只弄得自己一脸的泪水。
“一个月,李家就带你回去。”这个声音一直萦绕在耳际。
其实,在李家家里,一听到姜柏起伏的消息,全家人都兴奋起来。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唯独忘了姜媛已经离开李家四年了。
李夫人这次来,只是先试探一下,看看姜媛听不听话,也看看姜媛这个棋子还好不好用,不好用弃掉也没啥损失。况且,弄回去,姜媛的店铺就算是李家的了。到时候软禁姜媛,一切都好说了,毕竟有大元律撑腰,姜家再恨,也不敢怎么样。
为了这事,李家当家的五个男人,已经商讨了好长时间。这几日,李家人的脸上得意的神情处处可见。他们的打算,也是计划得周详,先试探,看看姜媛听不听话,如果不听话,不用一个月,过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来抢人。
而姜媛岂能不知,一旦返回李家,将又是世界末日来临,她在李家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深深地烙在记忆中,如果真的让李家给抢走,还不如死去,绝不能如此。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的影子,她拉开抽屉,看了看那些没有寄出的书信,回忆着趴在少年怀里的感受,感觉累了,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是时候了,带我走吧,”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等待那个身影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