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也沉默了,其实也不算是临时起意地托付林荃,但细细想来,并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下聘就难倒了自己,就是两人彼此同意,又不能名正言顺。自己这几天那些对付李家的想法,要么鱼死网破,要么一走了之,都是你死我亡的办法,并非良策。现在自己的一生中终于有了爱人,无论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那些鱼死网破的想法,肯定不行了。
下聘,无论下给姜家还是李家都不会同意,姜家的重新崛起,即使女儿再嫁也不会选择一个乡野村夫,虽然说,姜媛再嫁与否是李家说了算,但是李家想不经过姜家,独自安排姜媛嫁人,也是痴心妄想。况且李家的那些男人,一直把姜媛当作自己的吃食儿,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允许姜媛嫁人,如有可能污名姜媛,给她安一个不守妇道的帽子,毕竟礼教为大,姜家也奈何不了李家。但是一旦坐实了不守妇道,姜媛是生是死都要看李家的脸色了,除非姜家冒天下之大不讳强行从李家接人,这样的话,姜家也完了。姜媛的妹妹也是刘氏的嫡女虽然归家,但是她也没法再嫁,除非夫家休妻或和离。操蛋的历史,林荃心中骂道。
想了想,姜媛狠下一条心,“无论等待多久,我都不会负你,但是我姜媛永不会与你做妾,你务必以正妻之礼娶我。”说完,她拉起林荃的手,放在胸口,“你若遇到自己能娶的女子,就娶了吧,也不算负我。”其实两人都没有做好做夫妻甚至露水夫妻的准备,权且看作是一种意向吧。
林荃心想,姜媛绝对没有这么大方,女人都会下套,“不会的,我还是坚持一夫一妻,你父亲那种妻妾成群的生活我不喜欢,再说,在我心中,也没有女子能像你这样,位置重。”
这还不是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的时机。
“我本来想让你给讲一讲,登莱大户的情况,你接触的跟我舅舅他们不一样,看看谁能动那么多的力量来劫这七千匹布,没曾想给自己找了一位娘子。”林荃揶揄道,也到了该换个话题的时候了。
“我想过,登州府的大户似乎没人能做这件事,不过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还不如你舅舅石掌柜。不过荃弟好福气,平白得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娘子。”姜媛打趣道。
林荃惊掉了大牙,这媳妇幽默感太强了。
“一样要花钱。”林荃翻了眼珠。
“你这娘子可是摇钱树呀,现在每天都有二十多两的流水。”姜媛桃花眼白了白。“不过子美哥哥那娘子就惨了,三妹嫂嫂要自卖为妾了。”
“不怕,没人敢买,也没人卖得起。”
“为何?”姜媛愣了一下。
“林家三礼六书已过,栾三妹也是半个林家人,就算我哥,林茂没了,三妹再嫁也是给人堂堂正正做妻,李庆想让她做妾,他是不顾自己的死活了。”
林荃接着说,“在这登州界,就是知府也不行,血溅五步的勇气我林家人还是有的。”
姜媛看林荃满不在乎的表情,也就放下心来。
姜媛对李庆也不了解,毕竟她接触的都是读书人的家庭,还是偏上层的,市井无赖她了解的兴趣不大。而且,即使上层,她了解的也不多,她本来就不喜欢打探别人的家事。
最后约定明天一起去栾家,毕竟是姜媛前准嫂子。姜媛还表态,如果栾家需要银子的话,从她这里拆借些也可以,林荃也是感激地看着她,林荃现在真的缺钱,林瑶的账上有一千多两银子,可是柜中只有两百多两现银,其余大部分都拆借在外面。
中午时分,八角楼送来餐饭,两人就在外间的长案上就餐,姜媛非要劝林荃喝点酒,先是一本正经,而后温婉,再撒娇,最后都上手上脚了,林荃就是不喝。
这清酒虽然不如反复蒸馏的高度酒辣,但是也有二十度左右,喝了下午什么事也做不成。姜媛一句“不解风情”独自斟满,林荃以茶代酒两人吃得很慢,喝的也很慢。喝着喝着,姜媛眼中泛着泪花,“去春闱的人都该出发了,可惜了弟弟。”
林荃不在意地说,“不是要等到开春吗,现在就走它急了点吧?”
“春闱是会试,二月初九,你连时间都搞不懂怎么考功名。”
“我想成四月份了,那应该是殿试,下一届我就去参加了。奥,对了媛姐姐,秀才什么时候考?”
“你参加?没想到我的夫君居然是个进士!县试大致是春天吧,时间不确定,也有五月份的,看县学安排,要等布政司发文,秋天府试,然后接着院试。山东的院试都是分府联考,东三府,北五府,南六府,东三府甲榜不论籍贯只有20人,乙榜各府根据名额取,甲榜可直接参加乡试,乙榜回到府学与之间的秀才一起考试,优秀者才能赴秋闱,府试的年校分为六等,只有一二等才能去乡试。”
“举人比秀才要好多少?”
姜媛突然笑了起来,酒意已经上来了,“当然好了,秀才也就登州稀少,除了能免十亩的税没啥好处,一辈子就是当个穷酸先生。举人好呀,举人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娶我,谁敢说不,你就给他白眼,他干生气。哈哈”
“秀才就不能娶你了?”
“当然能,荃弟你不知道,姐姐早就想着嫁人了,以前的不作数,还没拜堂就是个死人了,你做了秀才,就可以跟李家打官司了,现在你这白身,若上衙门,再有理也要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