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生活于武都郡的氐人部落,最强大的当属白马氐。
自秦朝以后,武都郡纳入汉饶统治,白马氐这个部落也开始分崩离析。
一部分白马氐人臣服,继续繁衍在武都河池和沮道、广汉属国以及蜀中一带,只是不再用白马这个部落称呼。
而另一部分则是战败迁移,至羌道的西北方的西顷山岷山一带青藏高原,和当地的羌族融合,形成白马羌。
注:后世大多数研究者认为,如今分布于岷山东部及秦岭西赌“白马族”,就是武都白马氐饶后裔。
那边生存条件,比起武都郡而言,更加苦寒。
因而白马羌也一直想着,重回故地武都郡繁衍生息。
这也是每次西凉羌乱起,武都郡和广汉属国都会迎来战火的缘由。而武都郡最西边的羌道,不可避免成为抵抗白马羌的第一道防线。
正逢此时大汉朝灾频发,黄巾之乱大伤元气,官府无力维护边境安危,羌道的羌胡部落也只好自求多福。
元棘亓的部落,是羌道境内最大的部落。
其人也颇有胆略,聚集羌道的诸多部落会盟,以一百多年来西羌起兵都失败为例子,服了其他首领不参与这次羌乱,并且拒绝了白马羌的拉拢。
嗯,白马羌是想趁着大汉朝廷的主力被王国、韩遂等人吸引,和羌道的诸多部落合力,一起占据整个武都郡及广汉属国。
当然了,志不同道不合,那就是敌人了。
拒绝了白马羌的好意,也必然会迎来战火。
毕竟是挡了人家的道路,想一别两宽、各自安好,那是不可能的。
因而,元棘亓和其他首领,也积极的拉拢武都境内的豪族,寄望通过他们用部落里的物资,换回来刀枪器械,以图自保。
却不想,扔出去交易的物资多了,反而引起了广汉属国都尉的贪婪,给劫了!
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华雄率兵而来,元棘亓不由就多想零:这个华县令,是不是也觉得羌道出产颇丰,就想学广汉属国那都尉,也前来勒索一番?
待到王灵在华雄的默认下,将袭击陇西的事情了,他才大喜过望。
因为华雄率领汉军在羌道境内出没,对白马羌都是一个威慑!
无形中给羌道造势!
会给白马羌一个假象:羌道境内,并非只是羌胡部落堵道,还有一支汉军在守戎!甚至,这支汉军还有余力袭击王国的叛军!
哪怕他们之后探明清楚了,这支汉军来自西县,是华雄所率领,也不敢轻易进攻羌道。
他们会担心,羌道境内的部落,已经和华雄达成了攻守互助的盟约。到时候大战一起,西县的兵马会前来助阵。
退一步考虑,羌道只不过是武都郡的入口罢了!
想占据整个武都郡,就必须将治所下辩给攻下来,驱逐或俘杀了朝廷任命的太守,才能让武都的豪族和其他县放弃抵抗。
而想从羌道进攻下辩,还得经过武都道、上禄县。
这两个县都是位于西县的下方!
和华雄起了争端,到时候围攻下辩,西县不会来个背刺?
凭空多了个强敌,这种结果,不是白马羌想要的。
他们只想回归故地,而不是和西县拼个你死我活,为王国、韩遂等人占据陇右做嫁衣。
更何况,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把进攻的主力方向,转为广汉属国那边。
广汉属国境内有许多氐人部落栖息,和他们系出同源!只要战事顺利,这些氐人部落降服归附,也是顺理成章!
届时,再从广汉属国攻入武都郡,岂不是更好?
所以呢,元棘亓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方才还在握刀戒备准备拼命呢,现在直接盛情邀请华雄率领的骑卒,务必在羌道境内歇一歇脚。让他们这些不参与叛乱的部落,给大汉将士尽个地主之谊。
那股热情劲,连王灵看了都有些吃味。
他上禄王家和元棘亓的交情都持续十几年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而华雄也被元棘亓的前倨后恭弄得有点懵。
出于久居边陲的警觉,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元棘亓是想先假意好言诳他进部落里,然后玩席间掷杯的伎俩,来个瓮中捉鳖呢!
毕竟,抛开他的马槊和三石铁脊弓不,光是随行五百骑卒身上的环首刀、骑弩和甲衣等物,就价值非凡。
在如今西凉烽火遍地的时候,更是紧俏的东西,有钱也没地方购置!
华雄现在能配备齐全,还是托了耿鄙的福。
恩,耿鄙是被动的慷慨解囊。
是故,华雄眯起了眼睛,捏着胡子的手都想拔出环首刀的时候,才想通了元棘亓想借势的心思。
当即,便笑容满面的拱手致谢。
刚想应下来,脑海里灵光一闪,就生生止住了话语。
好歹他华雄也是被夏育和阎忠骂做“奸诈竖子”的人呢!
怎么能被一个羌胡首领给耍心眼?
不礼尚往来一番,他就不是华雄了!
马上的,拒绝的话语就脱口而出,“多谢元棘亓首领的好意,只是在下不能从命。并非是不信首领的诚意,而是不想因为贪图口舌之欲,就害首领以及其他部落迎来叛军的报复。”
呃?
元棘亓闻言就是一愣。
倒是旁边的王灵,反映得快,“司马是在担心和元棘亓首领结交,被王国贼子知道了,会引兵来犯羌道吗?”
“文善此言正是。”
华雄颔首而笑,望着元棘亓解释道,“我从羌道过境袭击陇西,王国必然引兵回来防御。若是此时和首领把酒言欢,王国必然觉得我与首领合谋,届时怕是羌道的诸多部落都会被叛军迁怒。”
“多谢华县令为我等着想。”
元棘亓再度大笑,也依着汉饶礼仪拱手而言,“不过,王国就算心意难平,也不会发兵来战。”
废话,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要装一装为你着想的姿态嘛
不然怎么趁热打铁的卖人情给你,然后把你变成“与子同袍”呢?
咳咳!
华雄努力遏制心中的嘀咕,又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哦?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