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冷骨、有水力锤、有了熟铁板……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不过机械对人力的淘汰需要一个过程,人力对机械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因为刚刚使用这些设备,工厂的生产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第一批铳管的管坯,差不多忙活了三天,才算制造出来。
“和手工打的相比怎么样?”
拿起沉重的枪管管坯,看着上面布满的锤印,施奕文问道。
“不敢说比手打的好,肯定不比它差,最重要的是铁好,公子,咱家的铁可都是上好的熟铁,打半天都不带掉渣的,有这样的好铁,打出来的铳管,肯定是好。”
“是枪管。”
施奕文纠正道。
“化铳为枪,咱家造的燧发枪,和鸟铳不同。”
想要东西卖个好价,改名字就是好法子,最喜欢干这事的就是药厂,老药换个名字,包装,价格能涨出几倍。
“对,化铳为枪,致远,我这几个月,可一直盼着你的枪哪。”
突然,身后的声音让施奕文一阵诧异,是张鹏举,他怎么来了。
“是大帅让我来的,大帅年前年后,都在寻思着军中全用铳枪后如何练兵,这不,兵早就开始练了,可你这却没动静……”
说话时,张鹏举快步走到那一堆管坯前,拿起一根说道。
“这是枪管?已经造出来了?怎么口这么大?”
12毫米圆钢打出来,能不大吗?鸟铳膛成的口径,也就这么大。这再钻镗一下,口径还要再大上一圈。
“口径大,威力大,扬威,三钱鸟铳打打人还凑和,可是打马的话,威力就差了些,鞑子大都是骑兵,所以我寻思着就放大七钱。”
在燧发枪的口径上,施奕文直接借鉴了欧洲的燧发枪,甚至就连枪型也是仿制的查尔维尔1777。
“而且口径大,射程地更远,精度更高。”
对施奕文的解释,张鹏举只是点头说道。
“行,你造的东西,你说的算。”
可是他嘴边却小声嘀咕道,这东西恐怕不便宜吧。
管坯出来了,接下来的自然也就简单了,先放到镗台上的镗孔,瞧见工匠把管坯放到木台上,张鹏举疑惑道。
“致远,这是什么?怎么把铳管搁到油里?”
“镗孔,水槽里的油是用来降温的。”
走到镗台前,施奕文介绍道。
“扬武,你看,这根铁杆就是钻杆,方型的钻头有8寸长,焊在四尺半的钻杆上,由水力驱动的齿轮带动旋转,这样就省去了人力,这边的这个紧持枪管的平台是可以滑动的,枪管被固定在这上面,然后顶压钻头,你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钻头有22个逐渐增大的钻头,用于扩展枪管的内径,这样借助水力,差不多一天一夜,就能钻膛出枪管……”
“一天一夜,就能钻出铳管了?”
张鹏举的惊讶让施奕文得意道。
“往日制造鸟铳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膛铳膛,有时能长达一个月,一个月钻光才能光膛如镜,不过用有了水力台镗就不一样,它的转速快,而且可以日夜不停,不过这就需要油水来冷却铳管、钻头……”
其实,要如果把空间里的那台镗床拿过来……钻的更快。当然,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即便是眼下用水力镗床,就已经足以满足生产要求了。
枪管制成后,还要装两倍的火药试放,连放数枪确认没有裂纹后才能使用,又过了四天,当第一批两百支燧发枪制造出来的时候,看着二十支一箱装在板条箱里的燧发枪,张鹏举忍不住感叹道。
“致远,要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不过区区几日的功夫,你这居然就造出了一百支燧发枪。”
“等工匠们熟练起来,一天五十支,肯定没问题,主要还是制枪管的镗台只能同时加工五十枪管,一天的时间只能造五十支枪管,如果……”
突然,施奕文的眼前一亮,还有继续改进的潜力,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只是岔开话题说道。
“对了,上次戚帅不是问我,火药如何造粒吗?我这厂子里,现在也造火药,不过产量不多,但是根据之前进行的试验,通过控制、并标准化火药颗粒的大小,可以在保持同等威力的前提下减少发射用量……”
其实,根本就没有进行试验,在图书馆里就有火药颗粒加工制造的书籍,只不过那是用来制造烟花的,施奕文直接用了拿来主义,尽管由于时代技术限制,原材料的纯度与现代工艺制造的相比较为落后。但是经过颗粒化的火药威力仍然增加了一倍多,这也让新式燧发枪大幅度减少了火药的用量。
“哦,那这感情好,现在火药造了多少,我一并都过去。”
张鹏举倒也不客气,尽管一文钱没掏,可他仍然开口要起了火药来,对此施奕文自然是早做了准备。指着一旁的六个箱子说道。
“都已经给你备好了。”
“箱子?”
张鹏举疑惑的功夫,施奕文继续解释道。
“过去用鸟铳的时候,铳子和火药比例是一比一,三钱重的铅子用三钱火药,不过因为火药制成颗粒,所以威力大增,装药和弹重自然要减少一些,这六箱火药分成了两种,一种装药和弹重比是二分之一,另一个比例是三分之一,至于那一个合用……”
看着张鹏举,施奕文笑了笑。
“还是由戚帅根据军中的需要自己决定,回头士吉也会过去,这威力如何进行试验,到时候他会指导你们进行……”
之所以要到军中试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这里靠近京城,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还是到军队里进行试验的方便。况且施奕文也希望能够追踪燧发枪在军中的使用情况,要是有时间的话,他甚至想亲自去一趟戚继光的军营,看看他是如何操练全火枪部队的。
“三分之一?二分之一?”
张鹏举疑惑的看着那几个箱子,不解道。
“致远,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