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通城去和孙步成谈商业合作之前，宋华阳给他打了个电话，试探了一下孙步成的态度。

但是只说了两句话，宋华阳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孙总回避了合作的建议？”叶倩有些担心的问道。经过两天的仔细商讨，叶倩和宋华阳已经基本完成了社区生活超市的整个设计构架。但如果孙总直接回绝了，那么这一切都白忙活了。

宋华阳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背叛自己恩人的事情。

他叹口气，笑着说：“也不完全是回避吧，他只是说，让我们过去了再谈，还说他现在很忙，有些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叶倩一听，知道没戏了。

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而宋华阳之前也帮助过孙总。所以，孙总大概也不好意思在电话里直接回绝宋华阳。

就算是以后不会再合作了，但感情还是在的，他们总得讲个面，吃个饭，而后，客套的说一句：“等环境改变了，我们再继续合作。”

这些都是老套路了，不用想都知道。

“那就去一趟吧。”叶倩低沉的说道，同时把手上的六滋集团与步成集团商业合作构想计划书捏出一个纸团，扔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废纸篓里。

宋华阳的情绪也很低落。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窗户边站了一下，长叹一口气后，走到茶台前，弯腰，坐下，看了看茶台上平时最爱喝的铁观音，伸手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摇着头放回了原处。随后从茶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一盒苦丁茶。

“香甜的滋味尝得太多，有时候就是需要吃点苦头。”他把苦丁茶放在茶台上，然后开始烧水。

被叶倩扔到废纸篓子里的计划书，因为封面是塑料的，因此，慢慢的弹起来，似乎有些不服气的要舒展开。

宋华阳看着废纸篓子笑了笑，说：“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不服气。有时候，吃点苦头并不是什么坏事。”

叶倩苦苦的笑了。

“或许，是我们太自大了。人家步成集团也是国内知名的大企业，我们连招呼都没有跟人家打，就企图和人家进行深度的商业合作，这不就是自苦吃吗？”

“嗨，反正，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何必那么沮丧呢？坐下来，喝茶。”说着，宋华阳把两根胖胖的苦丁茶掰碎，放进茶壶里，然后冲进滚烫的开水。

一股刺鼻的苦涩味顿时从茶壶嘴里喷了出来。

“香！”宋华阳自嘲般的喊了一声。

如果孙步成真的不愿意深度合作，那也就是说宋华阳必须的和孙步成终止商业上的往来。终止，对于孙步成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害。严格来说，对于宋华阳来说，影响也不会很大。

唯一的问题是，宋华阳得花时间去寻找日化品方面的大宗代理商，然后慢慢的建立商业信任。

这虽然无法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但是从客观上看，宋华阳必将承担更大的商业风险。在那个社会，要找一个像孙步成那样值得深交的商业合作伙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信任，深度的信任，是商业运作的基本前提。

虽然和孙步成的谈判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宋华阳不得不重新考虑社区生活超市的基本构架了。

“你重新思考一下吧，等从通城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合计。”宋华阳无精打采的对叶倩说道。

叶倩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通城？”

“后天吧，明天我要到老黎那边去和他商量人员培训的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说着，宋华阳又把一杯苦丁茶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浓郁的苦味，让他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了。

白忙了两天，宋华阳感觉十分疲惫，当天下午三点钟就回家了。

这样的时候，宋华阳一般是不会在家里的，因此这个时候家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熟悉。

“这么热闹啊？”推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妈妈和外婆坐在侧厅的沙发上听戏，从唱词来判断，听得应该是楚剧版的铡美案，外公在一旁研究他的象棋。

外公迷上了象棋，这一点宋华阳是知道的。有时他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会看见外公在小区院子里的路灯下，和一群老人对弈。但是，宋华阳并不知道外公白天会这么认真的研究棋谱。

江慕青在正厅和儿子宋泰玩耍。

宋泰已经快半岁了，还不能坐起来，医生说抱的时间长了也不行，所以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婴儿床里踢手踢脚。

江慕青在他婴儿床的上方挂了几个塑料玩具。宋泰只要伸手就能摸到。

有的玩具会发出声音，摸到了，玩具发出了声音，宋泰就会咯吱咯吱的笑，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正在专心陪儿子的江慕青，发现宋华阳回来了，惊讶的起来问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是啊，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外公也扔掉手上的棋谱，站起来惊讶的问道。妈妈和外婆也把音箱的声音关小了。

宋华阳笑了笑，说：“没，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想回来休息一下，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说什么呢？”外婆站起来，走到宋华阳面前，关切的看着他，说：“你这傻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怎么能说打扰了呢？自从搬到省城这新房子里之后，你还真是很少白天回家呢。怎么，有点不习惯吗？”

“哦，是，是我的家，是有点那个，我平时陪你们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宋华阳有些尴尬，也有些歉意。

妈妈这时才说道：“陪少了，你就问你自己，你有陪过我们吗？”

“别这么说，孩子不是忙吗？”外婆责怪妈妈说话太直白。

宋华阳难堪的笑着说：“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赶紧去看看你儿子吧，在不回来陪你儿子，你儿子都不认识你了！”妈妈突然又笑着对宋华阳说道。

这时，婴儿床上的宋泰也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笑声，似乎是在欢迎爸爸回家。

听到儿子的声音，宋华阳心里的阴霾立刻散去了一半，把公文包递给江慕青，走过去就抱起儿子就亲了起来。

他的脸刚碰到儿子，儿子竟猛然哭了起来。

“哟哟这是怎么了？真不认识爸爸了？”宋华阳笑着逗儿子道。

江慕青却走过来笑着说：“哪儿是他不认识你呀，是你的胡子把他的脸扎疼了，赶紧去洗个澡，刮胡子，然后再来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