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兜了个大圈儿,心急如焚的周陌总算望见盐官镇外海昌院的山门了。
好宏伟的一座寺庙啊!殿宇层层,飞檐相啄,香烟缭绕,气度不凡。这里的布局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没有心思去一睹大殿里宝相庄严,左绕右拐径直奔向方丈室的跨院。
院子里桧树枝头的秋蝉“服了,服了”地鸣叫着,大树下华阳真人施肩吾正面对着五个和尚侃侃而谈,“学仙须要学天仙,惟有金丹最的端。修炼太乙金丹大道是得道必经之路,刀圭者,金丹也。金丹之药,决非外丹炼丹师所用之三黄、四神及草木药材,乃是真精,先天一气。太乙就是先天一气,一气蟠集,溟溟滓滓,窅窅莫测,氤氲活动,含灵至妙。修炼内功金丹,安炉立鼎,交融采药,温养脱胎,循水火木金土五行之数,阴阳相合而成,相生而为子母,相克而为夫妇。从卦象上看,男外阳而内阴为离,阳中之阴叫作精。女外阴而内阳为坎,阴中之阳叫作气。精气交合,坎离交融而结丹,精气交感而生大药,为三件河车。第一件运气,即小周天,子午运火也;第二件运精,即玉液河车,运水温养也;第三件精气兼运,即大周天。一灵妙有,法界圆通,离种种边,允执阙中。道家房中之法‘采阴补阳,还精补脑’与你们的无上瑜伽双修之术‘和合大定,乐空双运’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话语被越来越响的蝉鸣声压盖了,见他伸出一指蘸得茶水,向空中漫不经心地一弹,顿时在当空划出一道彩虹,水雾飘浮,树上的知了顷刻间没了声息。
“我师父回道人吕洞宾,文宗时中进士,任江州德化县令。因不满宰相李德裕結党营私,弃官隐身庐山,从火龙道人习日月交拜之法及天遁剑法,志在一断无明贪嗔,二断无明爱欲,三断无明烦恼,修行度人。他常说‘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世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喜、怒、哀、乐就像这流动的浮云,忽来忽往,瞬息万变。我有一诗与诸位共勉,闲云生叶不生根,常被重重蔽石门。赖有风帘能扫荡,满山晴日照乾坤。”那五个和尚听得是频频首肯。
“小猪。”面向院门的齐安大师一眼看见跑进院来的周陌,慈爱地起身招手道,“善哉,快过来,信送到了吗?”其他人也闻声站起相迎。
“大师,信送到了,这是回信。”小猪疾步上前,把信呈给齐安大师。
他细看另外四个和尚,一个是高大魁梧,正气凛然;旁边三位是内穿僧裙、坎肩,外披偏袒右肩紫红色披单的喇嘛。
“大师,还有件事甚是紧迫,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十几个吐蕃武士,他们好像是要来海昌院滋事的。”小猪不无担心地轻声禀明。
“是冲我们来的,大相韦甲多热勒的鹰犬咬得可真紧呀。”其中年长的喇嘛断定道,“肯定还是瓜州的那伙人,上次在邓州香严寺若不是那白衣壮士暗中相助,我们恐怕早已是忤逆朗达磨的刀下冤魂了。”
齐安大师点手唤过小猪,“小猪过来,给吐蕃三贤,藏饶萨上师、约格琼上师、玛释迦摩尼上师行礼。”周陌上前深施一礼。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大殿里闯进来十几个吐蕃人,口口声声嚷着要见您。”一个小和尚急急地进来禀告,他转身正要退下却想起了什么,回身合掌向大师说,“您请的人也到了。”
“知道了,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不下来。真人,你先陪几位上师说话。小猪,随本和尚出去见识见识逆臣贼子是何等嘴脸。”
来到大殿,这里已是人声嘈杂,混乱一团。
十几个吐蕃汉子站在佛像前虎视眈眈,其中一个方脸颊浓眉毛的中年人最是嚣张,用生硬的汉话气势汹汹地吼道:“快叫你们方丈出来!私藏人犯这罪你们担当得起吗?再推三阻四的我砸了你庙里的佛像。”
“口出狂语,该打。”老和尚跨过门槛笑咪咪地说道。
“啪”一道势不可挡的劲力横空掠过,再看那汉子紧捂住右脸蹲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哼哼着。
齐安大师并没有去看他,而且环视其他人说:“阿弥陀佛,你们要找的人在我这里,但想要带走可就难了。”
他撩起袈裟结金刚坐,坐到供桌前的蒲团上,指着身后的佛像对捂脸的汉子朗声喝道,“这三尊佛像是横三世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本佛释迦牟尼佛,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你也曾是个出家人,难道不清楚他们的含义吗?我佛讲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你的佛经是白念了吗?身为臣子弑君篡位,身为兄弟手足相残,身为僧侣改头换面,身为信众委曲求全,这样的民族、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为一己之私抛国法予不顾,图权利荣耀舍伦常而妄为,泄一时愤恨毁信仰于茫然。你们听听,多少坚贞之士发出的悲壮之声,像不像屈原大夫投江前的忧国哀叹;你们看看,吐蕃正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比始皇赢政暴虐下风云突变来得更快。三贤圣修行山南,护国忠贞不渝有如红日,爱民肝胆相照可比皓月。为了信念辗转流离至北疆,却被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鹰犬一路追杀,夺路顺江而下,再往前就是茫茫大海,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这是在大唐天子脚下,看谁敢胆大妄为?”
听和尚一番义正词严的陈诉,吐蕃人全都站立着默不作声。
唯有刚从地上站起身来的乞利本不服气地分辩着,“一派胡言,大相挽救吐蕃于危亡之际,佛教兴起就是个错误,和字当头从哪里获得沃野山川?忍字为先从何处练出雄兵百万?匡扶社稷不用鲜血是唤不醒小民的,我达磨大王威武盖世,志向高远。为万众造福,灭佛兴苯立竿见影。”
“口出妄语,该打。”话音刚落,“啪”又是一股无坚不摧的真气破空而出,再看那汉子紧捂住左脸蹲在了地上,“唉呀,唉呀”地哼哼着。
“新近上位的朗达磨是何许人也?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赤德松赞有五个儿子,老大藏玛不恋红尘,皈依我佛。老二、老三早年夭折,老四达磨、老五赤祖德赞。按常理应传位兄长,该是达磨即位。可他嗜酒喜肉,凶悖少恩。赞普之位宁可传于体弱多病,但仁义和善的小儿子,也未传给他。你说他威武盖世,我却只见骄横野蛮;你说他志向高远,我却只见任性贪婪;你说他为民造福,我却只见蛊惑人心的小人嘴脸。”老和尚讲得是淋漓尽致。
“佛法之说全是麻痹人心,僧相之威皆出飞扬跋扈。丧权辱国,屈膝投降,排斥异己,祸国殃民。”那汉子揉着肿胀的双颊站了起来抢白着。
“口出诓语,该打。”和尚张口之际,汉子已是早有防备,双手将脸捂住。“啪”还是一束防不胜防的强风横空吹过,再看那汉子紧捂住前额蹲在了地上,“妈耶,妈耶”地哼哼着。
老和尚轻蔑地看着他问道:“据我所知,你就是那个改换门庭、数典忘祖的确吉廓甲吧,曾是大乘和尚摩诃衍的入室高徒,又是师僧相娘·定埃增的得意弟子。想当年大乘和尚从中原入吐蕃传我禅宗,与寂护大师的弟子莲花戒唇枪舌剑一搏顿渐之诤,因略逊一筹潜心沙洲弘扬佛法,才有了今天善国神乡、佛国圣地的沙洲。师僧相娘·定埃增侍奉三代四位赞普,早年为赤松德赞的侍童,于桑耶寺出家师从无垢友尊者,饱读经典,厘定文字,曾为赤德松赞的师僧。他还推动赤祖德赞和大唐修好,立唐蕃会盟碑,解黎民出战火之苦,休养生息,营造我佛一方和平净土。如此二圣,你却先后叛离,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即使获得再奇妙的神功,也难顶天立地于这三千世界。”
揉着脸的乞利本用吐蕃话俏声低语着,小猪听得明白,一针见血直接戳穿,他大声疾呼道:“大师,他们要动手了!这家伙命令他们兵分两路。”
那汉子见有人能听懂吐蕃语,看到小猪大惊失色地问道:“你,不是那潮神庙里的小子吗?你也懂吐蕃话?你是跟谁学的?奔得儿木木不得儿奔,咯嘎撑地没法没法是什么意思?不说是不是,兄弟们给我上!”
十几个吐蕃武士呼号着拔出折刀冲向大师,“砰,砰”连声像砍在牛皮之上,雪亮的利刃之下多了位同族的中年僧人,他身披绛红色僧衣,白镜子脸,五观端正,气度高雅,眉宇间透出股子傲气。
此人是从殿外飞奔进来的,情急之下用后背去挡折刀,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门心思只想着老和尚的安危。
见众人错愕不己的样子,这才向那吐蕃千户长朗声问候,“四哥,北疆一别,多年不见啦?小弟在这里施礼了。”
白袍汉子一见此人惊讶地大呼道:“德吉公子,怎么是你?”
“师父,您来了,想死我啦!”小猪大喜过望扑到来人跟前,两个人以头相击欣喜若狂。
德吉公子揽着徒弟的背膀,望着满脸惊喜的顿珠多吉说道:“四哥,这是我的徒弟,周陌,你就叫他小猪吧。”
小猪彬彬有礼一躬到地尊称道:“四叔,您好。”
“好,好!公子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他又回身向乞利本确吉廓甲引荐,“这位是老大相尚绮心儿的公子,德吉单增。你是否听说过老大相尚绮心儿的丰功伟绩呢?”
那个乞利本用鼻子轻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睛讥讽道:“就你知道,别人都是傻子?吐蕃人哪有不知道曾经打下半个大唐的天下兵马都元帅、大相尚绮心儿呢。师兄,你是来清理门户的吗?这刀枪不入的功夫也是师父密传的喽?”
“混账,你老说师父偏心,师父偏心!你那时轮大法其他师兄弟可未曾学过,我这刀枪不入之功你又眼热嫉妒啦?你省省吧,这是钵阐布贝吉云丹所创,名为铁脉神功。此次吐蕃灭佛,我在五台山闻讯后日夜兼程还是晚到了一步,师父赴天竺途中被劫杀,贝吉云丹大师先已逃出,可他执意以身印法,返回后也未逃过叛逆的屠刀。我们是在他躲避的山洞中相遇的,我百般劝阻他不要飞蛾扑火,可大师视死如归,临行之际将神功传授与我。师弟,多年不见,你好像胖了不少。”
确吉廓甲狂笑数声,气急败坏地吼道:“蒙师兄赏赐,这几个大嘴巴扇的,胖头肿脸,怎能不胖?”
公子凛然道:“混账,我哪有那隔空击打的本事?你这是自作孽,惹恼了佛祖。若再执迷不悟,你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那汉子听罢不以为然,暴跳如雷地嚷着:“丧家之犬!在我面前还敢谈什么死期到与不到。达磨大王颁布法令,封闭寺院,焚烧佛经,僧侣还俗,宗旨归苯,诛杀首犯。你们这些曾经耀武扬威的当权者、堂上客,大名可是赫然纸上啊!念在你我是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不为难你,跟我回瓜州去,我保你留个全尸。倘若不然,就领教我这时轮大法的威力吧。”
只见他运动三脉七轮,一股焦糊之味充斥大殿,两手阴阳交替左右轮回,青筋暴露,双目外凸。一柱气浪排山倒海攻来,公子挺身挡住老和尚,身体展开似一堵高墙迎战掌锋,可他两侧供台的暴露处被击得是面目全非。
“螳臂挡车!看你能抗得住我几回?”确吉廓甲狠狠地说。
还没等他二次出手,似恶魔上身,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咳起来。
吐蕃众人惊呼道:“大圆满功!”
从佛坛后步出数人,一个道士、三个吐蕃喇嘛与两老一少汉家和尚。
吐蕃众人又惊呼道:“三贤圣!”他们立即不约而同地下跪顶礼膜拜。
三位喇嘛快步向前,逐个灌顶加持,其中年长者说:“唵嘛呢叭咪吽,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佛常说‘人皆有佛性,弃恶从善,即可立地成佛’。因为你们的心还在跳动,是良心不能让你们做出糊涂事来。你们都是吐蕃的子民,都清楚从吐蕃王朝走出雅隆河谷,统一高原以来,象雄王子辛绕弥沃如来佛祖创立的雍仲苯教原本在吐蕃可谓一枝独秀,直到胸怀文韬武略的松赞干布引入佛教才有所改观。算起来吐蕃佛教较汉传佛法晚弘法了四百年,法王赤松德赞以佛教为号召,请来天竺名僧寂护和莲花生,建起桑耶寺,有七位贵族皈依我佛剃度出家,俗称‘七觉士’。历代赞普不遗余力地提倡佛法,兴寺建庙,翻译佛经,供养僧人,呈现出前所未有欣欣向荣的盛世气象。至于佛苯之争,貌似由寂护、莲花生、无垢友三人联手驳倒苯教而定出胜败,实则不然,数十年来佛苯两教互相渗透,取长补短,彼此吸收,互相融合,使吐蕃佛教博大精深,自成一家。”
老喇嘛直视确吉廓甲告诫他,“头上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违背良心,助纣为虐,欺师灭祖的行径是人神共忿的,施主还是回头是岸吧,刚才本金刚略施圆满之咒意在惊醒你的灵魂,助你避开心魔诱惑,阻你越走越远。”
说罢,他伸出右手,大拇指与无名指捏在一起,似从汉子的脖子上将一丝细线扯出,同时嘴里念动咒语。挣扎中的确吉廓甲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汉家大和尚接着高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本和尚刚才那三巴掌虽说是重了些,但你不知天高地厚,良心泯灭,辜负师祖,持技逞强,和尚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我这三掌同这位上师的寓意一样,当头一棒,喝去你业障心魔,望你能迷津顿悟,弃恶从善。”
和尚侧身向齐安大师单手施礼,“阿弥陀佛,齐安师叔,师侄希运给您行礼了。”
老和尚安祥地看着他说:“善哉,希运啊,你的般若禅掌越发得如火纯青了。之前听小徒告之你们来啦,我这心里就托底了,你我叔侄二人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啊。”两个和尚抿嘴会心地笑了。
“走!惹不起你们,我们回瓜州去。”乞利本这时也缓过劲来了,挥手命令着手下。
德吉公子朗声喝道:“混账,你往哪儿走?死到临头了,你还执迷不悟。逻些(拉萨)已传下命令清查佛教祸根,凡与僧相大德有瓜葛的徒众居士一律严查。你是摩诃衍的首座吧?你是师僧相娘·定埃增的弟子吧,还要回瓜州?你舅舅论恐热也救不了你,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大王兄藏玛被毒害了,师父也殉教了,钵阐布贝吉云丹被诬陷与王妃贝吉昂楚通奸,王妃含冤自尽,僧相也被剥皮实草。畜生达磨采用种种迫害佛徒的手段真是登峰造极,惨绝人寰啊。难道你想回去也成为人皮木偶吗?”
闻听此言那汉子大惊失色,像前面是堵高墙举步维艰了,他掉转头来将信将疑地问:“师兄,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混账,师兄我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清清白白的,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此次赶来一是要护送三贤圣移驾五台山,另外极紧急的是追赶你,怕你落入虎口,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我能忍心见死不救吗?”公子情真意切地说。
再看那师弟已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师兄,多亏你了,是我错了!为保全自身,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三位贤圣,就由弟子护送你们去五台山吧。”
老喇嘛坚定不移地回应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确吉廓甲,你能幡然悔悟,也不枉你师父、师兄对你的期望了。五台山我们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海昌院更不是久栖之所,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乡遍地都是格桑花。吐蕃大厦将倾,护法迫在眉睫,佛教分崩离析痛心疾首,是归隐避世,还是力挽狂澜?我辈佛前守灯之人,应以度万民脱水火,救部族出泥潭视为义无反顾的本分。回北疆护法当是首要之事,大难关头不能做断线的风筝,无根的青萍,要做桑耶寺长明的酥油灯,大雪山下无悔无怨的转山人。”
“大师说得感人肺腑,身逢乱事,作为热血男儿,理当抛头颅洒热血,为百姓粉身碎骨而心甘。我部落中人恳请大师圣临驻锡,宣扬佛法。”四杰顿珠多吉带领族人叩头恳请。
“那,我去哪儿啊?师兄我跟你走吧。”确吉廓甲茫然了。
德吉单增直言答道:“跟着我过平淡隐居的日子,就你那躁动的秉性,难!”
“慈悲,还是跟贫道走吧!”华阳真人应声说,“无上天尊,三年前在西湖边上,贫道与天下都散汉钟离权领悟人生之大道,我以太乙刀圭、火符内丹、洞晓玄玄之道,同他的金科灵文、大丹秘诀、周天火候相得益彰,融汇贯通,虽比不得黄河之滨孔子聆听老子的善上若水,我们的相会却也是极玄极妙心与心的对白呀。他告诉我东海有仙山,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徐福两次寻访都未曾找到,无颜回归,客死祖州。我决心已定,准备不日携带族人买舟泛海,求仙问道,普渡世人。日轮浮动羲和推,东方一轧天门开。风神为我扫烟雾,四海荡荡无尘埃。咱爷俩脱开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正如我师父回道人说得‘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争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属乾坤’。去过神仙的日子,岂不快哉?”
一场刀光剑影的劫难就此平息了,三贤圣在德吉单增和九曲罗萨顿珠多吉的护送下回瓜州了,确吉廓甲也跟着华阳真人施肩吾访仙去了,智闲禅师本想立即返回邓州香严寺去,却被齐安大师挽留下来,让其在此多住时日避避锋芒。
小猪不好意思地向大师请求道:“大师,那封送往长安十六宅光王府的信呢?送信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齐安诡秘地眨着眼睛逗他,“咦,是什么使你这般热心的呀?”
小猪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瞅着大师那故作吃惊的样子,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嘿,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和尚,都说你能占会卜,只会戏耍别人,定是那不得消停的欢喜罗汉转世投胎的。”
希运和尚在旁边也吩咐着徒弟,“义玄呀,你也一同去吧,到泰山傲来峰青桐涧把义方接来,为师在这里等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