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菊潭城中访菊花,虎狼坡前觅虎踪。(1 / 1)张大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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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义方将自己的身世细说了一遍,在座的各位都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人建议道:“去到虎狼坡打听一下,看看当年谁家丢了孩子。”

另一个反驳他,“那是大海捞针,义方是让狼叼去的,他的家不一定在那里。”

又有人说了,“还是找那老虎,狼多,虎少,还可能是被老虎叼走的,看看周围老人谁见过叼着孩子的老虎。”

真是你一言他一语,半天也拿不出个高明主意。

段成式清了清嗓子,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老话讲,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万事都有个重点关键。义方这事是个大事,刚出生就遭遇不幸,背井离乡,连自己的生身父母,家乡何处都不晓得,就凭着这把金锁是唯一的线索,和这菊潭一定有关系。不管是野狼叼去,还是老虎掠走,确是跃治大师在虎狼坡救下的。你说去坡前找,那里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去问大树呀,还是问石头啊?我说,还是在内乡的城里找,先寻到这制锁的荟萃楼,问一问老师傅,看是否记得那年谁定的金锁。然后顺藤摸瓜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众人鼓掌称是,无比佩服。

“真是不错呀!还得是尚书郎,就是高瞻远瞩,足智多谋啊。”温先生是发自肺腑地叫好。

“代那,这个主意好。”李群玉同样赞成道。

成式也为自己的分析沾沾自喜,一杯酒一饮而进,嗓门提高了八度地分析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这锁上刻的四个字‘径行高步’,庭筠、群玉你们想起这四个字出自何处吗?”

温庭筠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鹅头,冥思苦想后放弃了,李群玉也搜肠刮肚地想不起它是从何而来。

段成式自鸣得意地揭晓答案,“是出自永贞革新的急先锋柳宗元柳河东的文章,原句是‘宗元曩者齿少心锐,径行高步,不知道之艰’。这些革新家呀,貌似锐意新政,大刀阔斧,激流勇进。实则拉帮结伙,开党争之先河,飞扬跋扈,排斥异己。我外公武元衡早把他们看穿了,誓不与其沆瀣一气,结果遭到他们的陷害,由御史中丞左迁右庶子,二王八司马一党的所作所为卑劣之极。正像韩愈前辈一针见血地指出,君不见太皇谅阴未出令,小人乘时偷国柄。”

他激愤地痛斥完,将手搭在义方的肩上,“义方,你放心,这就快有眉目了,从这把金锁和这四个字上看,你家一定是个家道殷实、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吃完饭,我们就去找那个荟萃楼去。”

“官人,您说是要去荟萃楼吗?”小二哥好心地插言道。

“是啊,它离这儿远吗?”段成式向他询问。

“可是。”小二一脸的无奈。

“怎么那楼不在吗?也是,十多年啦。”尚书郎很是理解。

“不是。”小二忙否认着。

“那是还在?太好了,不知道那里的工匠们还记不记得这把锁的事。”成式舒了一口气,高兴起来,“只要是有人还记得,这事就成了。他夹住一颗鹅心,放到义方的碟子里,“义方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事就快水落石出啦!”

小二可没他那样高兴,眨巴着眼睛凑近说:“官人啊,荟萃楼还在,但是已经不是金店啦,改酒楼了。原来的师傅们走的走,过世的过世,据小的所知,原本的七位师傅都不在内乡了。”

段成式心里一凉,感叹事与愿违,遘兹淹留,“伙计,那金店的店主呢?可以找他问一下。”

“十年前就死了,坟上的草都长得一人多高啦。他儿子不务正业,吃喝嫖赌,不久就把诺大的家产给败光了,金店也就歇业啦。”

成式失望地看着义方,“好事多磨呀,诸事难料,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那楼看一看,在周围再打听打听,看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不?”

小二哥摆手摇头,“官人,不用去啦,不用去啦。”

“怎么地呢?”

“官人,你现在就在原来的荟萃楼里呢。”

“啊,是呀!真没想到啊。”众人都大呼意外,向四下里左观右瞧。

“时过境迁啊!物是人非啦。”温庭筠感慨着,“这内乡城里就没有一个荟萃楼的老人吗?”

小二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了半天,猛然觉醒喊出,“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有啊。”这一声使所有人都振奋起来,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这里。

“是荟萃楼的?”

“是荟萃楼的!”

“是老人?”

“是老人!”

“在内乡城里?”

“不仅在城里,就在我们酒楼的后厨。”

段成式高兴地手舞足蹈,急不可耐地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快请出来呀!”

人们心焦地期待着,不多时楼梯响起脚步声,“弄啥里?”一个男子在问。

雅间门帘子一挑,小二哥让进一个人来,“快进,官人等着呢。”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朴实腼腆地搓着手。

段成式质疑地望望小伙子,又看看店小二,“这就是你说的老人?”

“官人,你别看他年纪轻,他可是荟萃楼唯一能找到的人啦。当年金店关张的时候,他是个学徒,有什么事可以问他。对吧,二宝子?”

“中们。”小伙子实心实意地狠力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进荟萃楼当学徒的?”尚书郎先问道。

“我是金店倒闭前两年,至今有十五年了,是文宗大和五年。”别看他憨厚,心智倒还机敏。

成式拿出那个金锁给他看,“小伙子,你认识这把金锁吗?”

那人翻来覆去端详着,“符师傅做的。”

“你确定?再好好看看,这么多年啦,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温庭筠告诫他要准成些。

“是符师傅的,这七位师傅都有记号,金品出了问题可是要追究责任的。我不表人!”

庭筠看他说得真切,往下问道:“那符师傅现在何处?”

“老店主死了,买卖干不下去了,他就去岭南广州都督府讨生活去了,举家搬迁的。”小伙回忆道。

刚接上的线索又断了,“你再想一想,原来在荟萃楼干过的老人,这城里还有谁?”群玉也帮着提示启发。

“木里,真木里,就剩我一个啦。你们要是早来两年,我们要了饭的少东家还在,前年冻死在大街上啦。”这下大家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要是木什么事,我先回灶伙揍饭去了,还有一堆萝卜等着刻花呢。”段成式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小伙子往外走着,随口对店小二说:“年头太久了,要找荟萃楼的人不容易呀,要说当年我们金店在这内乡是首屈一指的响当当,就拿刚才给庄掌柜做的金锁来说,那手艺就是支楞!”

段成式、温庭筠、李群玉于同一时刻,从椅子上旱地拔葱地跃起来,拦住走出门去的小伙子,异口同声地问:“你知道是谁订制的金锁?”

“你说的庄掌柜是谁?”

他们连拉带扯地又把他摁在桌边,让他说个详细。

“你们是要找买家呀?怎么不早说!我全知道。”憨厚的小伙不无埋怨地讲,“那时我是学徒的,这些接来送往的杂活都是我的。定做金锁的是本城绸缎庄的庄掌柜,要的是一对,这把刻的是庄字,留给他家刚出生的二小子;另一把刻的是个吴字,说是送给朋友的。”

“绸缎庄在哪儿?你带我们去庄家!”太激动人心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家这就要立即前去相认。

“去绸缎庄吗?不占闲,早木啦,光房主都换几茬了。”小伙子看着激动万分的人们。

段成式又似被泼了一头凉水,他重新坐下,把那金锁翻过来调过去地看,“这个刻的是径行高步,那个是不是齿少心锐啊?”

“那我倒是木注意,只是一个庄,一个吴。我那天去庄家送金锁时,姓吴的在那儿,高大魁梧,像是个做官的,但说话举止透着直爽,挺平易近人的,还和我说着玩笑。他的两个侄子跟着他,大的十多岁,拘谨不爱说话;小的六七岁,却不老实,调皮得很,另一把金锁说是给那小的。”小伙子苦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放弃了,“木想起来,是有字,可不记得是什么啦,东西送到后我就走了。”

李群玉提问道:“那庄掌柜怎么称呼?他的朋友姓氏名谁你知道吗?”

小伙懵懂地摇着头,“我只知道他姓庄,朋友姓吴,庄掌柜的屋里人姓王,别的就不清楚了。对啦!那姓吴的是江南西道那边的人,和我们的一个师傅的口音很相似,七饭啦,米有呀。”

“你听说这庄掌柜的二小子被狼叼走的事了吗?”宋威也憋不住地问。

“怎么木听说!满城都知道呀,我们当时还帮着找过呢。”小伙伤心地说,“就因为这个,庄掌柜的屋里人落了病根,听不得狗叫,心悸哆嗦。后来她好些了,又生了三公子,我们都管他叫三驴蹄子,特虎气的孩子。三驴蹄子三岁时他们家就搬走了。”

“搬哪儿去啦?”尚书郎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

小伙子望着店小二,求助地问他:“你知道搬到哪孩去了吗?”

小二也是同样的表情,“是有这么一回事,就听说是搬去王氏的娘家了,其他的真不清楚。”

看着情绪低落的义方,段成式安慰他道:“别难过,会找到的,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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