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竖起食指,用嘘声抑制住了郑霁的提问。
他用双指拉了拉耳垂,随后开门道:“就先说到这吧,求知欲可是个黑洞啊,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会感到恐惧。”
“可这……”郑霁看着陈医生的背影,心想道,“这家伙的解释非常到位,可能也有一定的神秘学功底,暂且看不出敌意,他肯主动与我交流或许也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郑霁怀着顾虑跟出了科室。
外界的环境,卓然换了新,这与想象中医院废旧前的样子无异。
摆置规整的走廊,按时洁净的瓷妆墙面。
可就在郑霁的眨眼间隙中,猩红的走廊、粘稠的肉泥、恶臭的涂鸦却在视界下不断交替,再看前头陈医生的反应,得出结论这些景象好似只能影响到自己一人。
从转角的扶梯走下。
郑霁一言不发,陈医生转着钥匙环用口哨哼着小曲。
安全通道的标志灯,塑料外壳碎了半块露出了里面的灯管,结合每层转角平台监控上的红外线,确实能营造出诡秘的氛围。
伴随着其它楼层中,夜班科室的电话铃响起,二人下楼踢踏声卡上了鼓点,每一步都越发沉重,甚至扬起了楼梯边缘夹角堆积着由墙灰、尘烬、人体新陈代谢物构而成的那些淤泥。
“莱纳,有感到不舒服就不要憋着。”陈医生停下了脚步,楼下的电子贩卖机正泛着光芒,滚动播出着廉价的广告。
当他的声音响起时,郑霁才意识到口哨声早就结束了。
这一路下来,超常视界分散了他太多的注意。
计算楼梯数、呼吸间隔、建立参考系与陈医生的距离、行动速度……注意到的事物越多本人就会不自觉的去同步思考问题,视界的提升着实会带来便利,但相对的在身体和精神上都需要承担更多的负荷。
郑霁再回过神来,理解对方的提醒惊愕道:“等等,陈医生,你是说!?”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陈医生,拥有相同甚至是更高的视界。
郑霁再三确认过,要不是放心陈医生是普通人的身份,自己也不会听从配合将莱纳这个身份继续表演下去。
除了少量特殊的能力者外,只要是人类,视界的范围都是趋同于正常值的。
这就像是锁在基因中的密码箱一样,只有当突发灵感精神波动会造成短暂的视界提升,普通人拥有超人的视界,真的可以算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见怪不怪,见怪不怪。咋们做科研的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咳咳咳,也就是观察力比较惊人罢了。”陈医生挠头谦虚单,“听说过梵高吗,传闻里头他还能看见色彩的声音,虽然可信度不高,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吧,说不定有些人特感就非常敏感。”
“当然,我也给自己做过全面检查了,放心这并不是什么脑科疾病,就当是上天的恩赐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他注意过来也只是笑了笑,没太当回事反而还安慰起人来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一个能聊这方面问题的家伙,好巧不巧居然还是我的新助理。”
“感情这老油条,真的没把遇上的事情当一回事。”郑霁尬笑暗叹道,“倒是自己用科学的方式自行整理出了一套理论,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接受能力。”
“我都看几十年了,早就习惯了。你想喝啥,总不能让我四五十饮料,分别把名字报给你吧,自己下来。”陈医生盯着贩卖机上的按钮,向后挥手说道。
他扣上了胸前的卡,购买了杯名叫滚烫的烂泥的饮料。
轰动两声后,他便流畅地将其抽了出来。快速地在双手对抛后,拉开了环扣,吹走第一缕热气后熟练地痛饮了起来。
“这可是热饮料啊。”看的有些震撼,郑霁心里话不小心脱口而出。
陈医生依旧沉着冷静,在捏干易拉罐后,叹气了一声,对着郑霁拉开了自己的嘴巴,口中的右下侧居然有支小型管道,看不出来材质,但知道是塑料材质。
他看着郑霁的表情,略微嫌弃道:“这玩意就是热咖啡,你再看我这个,自己改装过的吸管,一键温和,纵享丝滑。得了你快下来,看你那什么表情,这又不是什么惊人发明,赶紧买完回去等病人了。”
“啊……那行,没有没有,我刚刚在想买啥呢,这儿有茶吗。”郑霁终于适应了视界下的信息量冲击,回答道,走没两步又意识起刚才的反应。
自己什么玩意没见过,几乎全副武装的改造人都交过手,现在居然被别人用饮料的辅助小发明弄呆了,确实感到不太好意思。
可就是这一疏忽,却也遗漏掉了某件事。
以往下楼时,郑霁都注意过楼梯数量,共19阶。
这步。
当他的左脚踏上第20阶的瞬间,原先只是交替忽闪的里层世界,由视界边缘过渡而来,完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红与黑交错,空间扭转。
在炸裂的惨叫声中,郑霁被铁椅固定在了贩卖机之前。
广告由白花还原,播放着宛如肝脂肪变性后那般扭曲的画面,像是珍珠串的紫色交融在暗红色的盘底当中,像是数万只蚕蛹在向外撕扯,蝌蚪相互吞并成了青蛙。
如咯血参杂呕吐物的景象最终定格在了眼眶之内,眼睑双角像是起泡器般,向眼白内喷出泡沫,这些如同黑色油脂的气泡融合,凹陷破裂出十支等大不小的瞳孔。
霎时间,就在郑霁的周围,祈求的哀嚎声响起。
贩卖机处的光芒,如谢幕式退出了视界。
那些惨白的肢体,换上了病服,在骨骼的碰撞中用双指勾动着地面前行着。
不过它们又在畏惧着什么,在快要靠近郑霁之后又慌张离开了。
“是疫医吗?”心脏加快的生理反应还是不可避免的,郑霁也是在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当然这个提问很快就被打消了。
因为数十把手术刀,正立在他的头上。
一人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