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最深处也最黑暗，高高伫立着一个方座的祭台，上面盘坐着身形修长的黑影。

走近一些，可以看到黑影穿着神秘厚重的构装铠甲，牛角头盔将他的面部遮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有那对惹眼的冲牛角，给人一种诡异的视觉震撼，仿佛是邪神盘坐在祭台上，低语诱惑着血与肉的祭祀。

廖杰走到祭台前，盯着那对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他能感觉到，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也在牢牢盯着他。

“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黑影忽然开口，他的声音生涩地就像是马上要坏掉的机器，又好像刀尖刮玻璃一样让人心烦意乱。

“那真是抱歉。”廖杰轻声道，“可是我恐怕还要拿走更多的东西。”

“哦？你还想要什么？”黑影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带着几分好奇地问。

“你们的秘密。”

“秘密。”黑影叹了口气，陷入长久的沉寂。过了老半，他才接着道：

“黑堡已经被你们毁灭，连神像都陨落在火之下，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呢？”

“可是你活下来了，不是么？”廖杰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他盯着黑影的眼睛越来越亮。

“隐世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黑影不咸不淡地回答。

“选择神灵之路的只有你一个啊。”廖杰语气感慨，蝠翼女神没有骗自己，在这片遗弃之地里，竟然还有人想要重新点燃神火，恢复黑堡早已逝去的荣光。

“神灵之路？我们的神像已经陨落了啊。”黑影的语气略微有些诧异，但是细心听听能发现里面还微微带着点颤抖。

“你们的神像是陨落了。可你为什么还坐在祭台上？这里就是之前神像安放的位置吧。”廖杰绕祭台踱着方步，心中愈发确定，甚至有种稳操胜券的感觉。

“这与你无关。”黑影很不悦地道。

“我猜，你现在很想杀了我吧？”廖杰停下来，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地球上某部电影的画面，他伸出手指，朝着黑影盘坐的祭台勾了勾：

“你过来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里能听到那个牛头构装骑士哼哧哼哧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就像是在他胸腔里爆了一颗函，怒火足够让整个人炸裂。

“你究竟是什么人？”黑影咬牙切齿地问。

“取你狗命的人。”廖杰的回答越来越嚣张放肆了。

“你你”黑影一时间也有些懵，不是这么聊的吧？刚开始你不是还挺正常的么，怎么变得这么贱啊？

“所以。”廖杰神色又恢复正常了，“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根本就没法行动。那条锁链绑的挺难受吧？想当神灵是不是也挺累的。”

这个牛头构装骑士，替代他们的神灵坐在祭台上。他长着一颗魔鬼的心脏，被锁链捆缚着无法行动。

或许是经过火毁灭祭台已经残缺，或许是他还远远达不到蝠翼女神那一层次，锁链也仅仅是限制了他的行动而已。

“是你们的神像告诉你的？”黑影沉默了会儿幽幽问道。

“我没有神像。”廖杰摇摇头。

“难道你也是隐世者？不可能，没有神灵指点你不可能知道。”黑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可以叫我外来者。”

“外神使！怪不得。”黑影惊叫了一声，声音里又有几分恍然和热牵

“据战争只有等到唯一神灵出现才会停止。”黑影停顿了一下接着。

“所以，外面的那群混蛋根本就不可能胜出。当他们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的幸存者，想要欢呼雀跃的时候，却发现战争还没有结束哈哈哈我真期待看到那时候他们脸上绝望的表情。”

黑影疯癫地笑了起来，但是笑声丝毫听不出喜悦，只有令人生寒的滔恨意，就像是药丸薄薄的糖衣下藏着的其实只有苦涩。

“有点意思。可是，你就不怕被其他神像察觉到吗？”廖杰有几分好奇地问。实话，这种舍身成魔的做法倒让他有几分赞赏，只不过对最终的结果保留意见。

“凡人永远无法战胜神灵。老神陨落之前，已经为新神留下了复仇的权杖。”黑影畅快地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笑了。

他魔鬼的心脏剧烈勃动，刺激生着铜绿色锈迹的锁链散发出蒙蒙灰光。廖杰这一次可是看得真切，那锁链在炼化魔鬼的心脏，将里面蕴含的海量真实之力炼化成所谓的圣液。

这家伙确实一只脚触摸到永黯生物的边界，可惜在锁链的压榨下几乎成了废物。

“浪费可耻啊！”廖杰呻吟着道。

“浪费？不不！”黑影听了这话认真地纠正起来，“神使大人，或许您已经见到了外面的神像，他们就像得了便秘一样，好多都挤不出来一滴圣液。在我这里，圣液就是取之不尽的源泉，完全能武装起来一只构装大军，恢复黑堡往日辉煌。不！要比之前更加强盛！”

“所以，神使大人，您为什么不站在注定取胜的一方呢？”黑影蛊惑地趁胜追击，竟然开始拉拢起廖杰。

“我有个疑惑。”廖杰看上去有些心动，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犹豫，好像是马上要被销售洗脑成功的顾客，理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是有圣液了，可是构装从哪里来呢？别告诉我都是从这些死人身上扒的。”

“这个您不用担心，有了圣液一切都好。”黑影爽朗地大笑起来，他将圣液滴到身下盘坐的祭台上，用手指敲了三下。

祭台忽然发出蒸汽鸣笛的声音，里面咔嚓咔嚓齿轮转动，叮咚叮咚铁锤敲响，不一会儿，祭台敞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装着崭新构装的傀儡。

傀儡双手持剑，单膝跪倒在地，似乎在礼敬它的神灵。

“新黑堡人！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知痛苦为何物的战士！”黑影在上方挥舞着手臂，狂热地呐喊。

“浪费可耻啊。”廖杰又一次轻轻道，让正自嘟极点的黑影忽然噎住了。好大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黑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