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辛离了家去借锅,老娘则拿出刀子准备宰鸡。
她打开包裹拎出一只鸡来,将刀架在这畜生脖子上,谁料公鸡危急关头竟然口吐人言,自称乃是春雷神官,其他三只公鸡则是夏雷、秋雷、冬雷神官,惊蛰后从山中苏醒,准备行云布雨,万万杀不得。
元辛老娘耳背,听不真切,只当是院外有人在叫门,怕被发现自家有鸡抢了去,手起刀落间就抹了公鸡的脖子。
她手里的盆子盛了半,也不见有鸡血流下来,反倒是一道神雷从鸡身劈出,元辛老娘顿时没了性命。
元辛借了锅回家,正高高兴兴准备炖鸡吃,却发现家中老娘被雷劈得焦黑,不由得惊怒交加,抱着老娘尸体嚎啕大哭。
之前的包裹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只公鸡挣扎着探出头,张嘴口吐人言,自言乃是夏雷神官,刚那老妪杀了春雷神官获罪上被劈死,让他速速放人。
元辛听了这话登时大怒,哪管什么神官不神官的,害死自己老娘此仇如何能不报?抄起一旁的木槌就要将其余几只公鸡活活打死。
可是那春雷神官身死惹怒机,一时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雷霆化作人形降临院中,救下夏、秋、冬三位神官,道出前因后果。
春雷神官身死,春雨便无法落下,只会旱死更多的人。
元辛自知已无活路,愿为母赎罪,吞雷精身死化为春雷神官,降雨救活干旱的乡亲们。
却被元辛借了锅的那人心中好奇,大家都已经揭不开锅了,怎的还有人借锅?所以偷偷尾随其后,这才目睹了院中奇闻。
这人恍恍惚惚回去,给大家讲时没一个愿意相信,可他仰头大喊元辛之名,忽然雷霆大作,降下滂沱大雨,人们这才相信,无名山峰从此有名,山上也多了一座雷官庙。
……
苏北三人出了城,心翼翼避开罗蒙德的耳目,没多久便来到离丹霞山不远的元辛山下。
这山上仅有一座早已废弃的雷官庙,除此之外没什么旅游资源,因此也没怎么开发过,常年人迹罕至渐渐变成了座荒山。
几人来到山下顿时松了口气。季瑶拍了拍手,山林里窸窸窣窣一阵,忽然扑出老大一只山豹,平近前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
张韬光伸手,想要摸摸山豹的脑袋,可这畜生却扭过头去,将屁股转了过来。他不由得讪讪一笑,这是还在记自己的仇呐!
“季瑶姐姐,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苏北抬头好奇又有些敬畏地望着元辛山。她就是容城本地人,自然也听过一些元辛山的传。不过,之前可从没来过这么偏僻的地方。
元辛山上雷官庙,惊蛰时分请春雷。
以前只当是句童谣,可现在看来,神话传还真有几分成真的可能。
“没错,这就是我的家。”季瑶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山里的空气,她头上别着的那半朵雪莲也轻轻摇曳,像是向着久别的山林发出呼唤。
下一幕,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阵阵松涛拂过,山上树木齐齐向着山鬼季瑶弯下了腰。
风声、溪流声、鸟鸣声、兽语声……汇聚成一首仙音妙曲,从森林里潺潺流出,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名的花蕊从林间飘出,像是群金色的萤火虫,环绕在季瑶周围。
薜荔与女萝疯长,从森林中涌出直至季瑶脚下辛夷与石兰在葛蔓大道两旁次第绽放,一只只长着奇异花纹的山狸从林间探出脑袋。
“跟我来。”
季瑶罢,侧坐在山豹背上,拍了拍它的脑袋,骑着山豹走入山林。
苏北和张韬光惊讶地互相望望,紧紧跟在山豹屁股后面。
山狸警惕地盯着这两个外来者,远远地看了会儿,终于从林间窜出,跟在山豹两旁奔跑。
面前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光线也越来越明亮,雷官庙年久失修的庙墙就在不远处。
山狸望着雷官庙忌惮地停下来,原地徘徊几圈最后折返山林。
苏北惊讶地来到雷官庙前。这里是元辛山的最高处,岩石磊磊,葛蔓丛生。
站在山头,仿佛遗世独立,溶溶烟云就在脚下流淌。
“来吧,给你们看看我的秘密。”季瑶从山豹背上跃下,笑兮兮地拍拍手,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儿。
她轻车熟路地走入破败的雷官庙。庙门一半已经劈落,到处悬挂着蛛网,杂草从雷官元辛像前一直长出殿外,也无人打理。
季瑶毫不介意,向着两人招招手,来到生满杂草的雕像前。
她玉臂轻摇,双手结印,口中吐出一声咒语。
忽然,面前破败的庙宇景色变换,如同水面起了层皱纹。
季瑶迈出脚,一脚迈入其中不见了踪迹。
“这是须弥结界!”张韬光惊呼一声,呼吸急促地紧跟着迈入。
苏北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同样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这一步只觉旋地转,不知跨出多少里,定睛再看时已经来到一片地宫之郑
地宫似乎身处幽谷,昏暗的光线从头顶峡谷的裂缝中投射进来,地面上长满仙草灵芝。
张韬光呼吸急促,认出遍地丛生的可都是早已绝迹的圣药,随便一株或许都能让外界的修士们大打出手。
如果宗门当初有这样一片药田,庭雷部的上古传承或许也不会断绝,五雷观赫赫威名也不会衰败吧?
可是师门之前也不是没来勘察过,谁料到荒芜的元辛山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处洞福地呢?
叹了口气,他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伸手想摸一摸地上的仙株。
突然!
张韬光的手还没落下去,那些仙株妙种却发出婴孩一般的啼哭。
地宫里平地刮起一阵黑风,直把张韬光和苏北吞了进去,卷起来要刮出峡谷的裂缝外。
“季瑶姐姐!”
苏北虽然已经突破梦魇境,可是在这黑风面前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得惊慌失措地朝着山鬼季瑶大声求救。
“该死,是禁制!季瑶快出手!”张韬光也大惊失色,一个不防被卷入黑风里,手脚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季瑶站在地面上,黑风从她身旁刮过,温驯地却像是鹿群,只能刮起一缕发丝。
听到两饶求救,山鬼季瑶却有些无动于衷。最后,她背着手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