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的黑暗气息似乎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迫不及待地向圣洁的雪莲侵蚀。雪莲花瓣不断颤栗，投射出接近实质的乳白色光线，结成屏障想要阻挡。

可是这毕竟是源自大君境强者的攻击，匕首很快就像切奶油一样切开了屏障，扎入了季瑶头上的雪莲。

元辛的分身幽灵般立于半空，忘我又迷醉地眯起眼睛，就像痛饮鲜血的德古拉伯爵。

滴答！

一滴圣洁的血液从伤口处滴落，晶莹剔透仿佛一块绝世美玉。不可思议的奇香飘出，让人闻了飘飘欲仙。

这是一滴仙药液。

嗖！

元辛张开嘴，黑色的舌头闪电般弹出将这滴仙药液卷入嘴中，就像是在旁伺机狩猎的蟾蜍。

那滴仙药在他嘴中炸裂，乳白色的光线疯狂迸发，让本就是幽灵模样的元辛分身瞬间变得透明。

他的气息开始飞涨，拼命消化着仙药的精华。

“啊韬光，你……”

季瑶痛苦地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不断颤栗，五官因为疼痛都开始微微缩在一起。她从张韬光的怀里醒来，看到的却是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这个自己一直以为的好朋友，甚至认为产生了男女之情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憎恶无比？

难道，他之前都不过是伪装，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割掉自己身上最宝贵的器官？

“季瑶……”张韬光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地偏过头不敢看她。

元辛狞笑一声，似乎极为享受面前的一幕。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手中匕首发力就要将季瑶头上的半朵雪莲给整个割下来。

季瑶绝望地闭上眼睛，两滴清泪从眼角垂落。

潜伏在远处的廖杰轻轻叹了口气，勾动五雷结界准备出手。现在还不到现身的最佳时机，可惜

“等等！”

元辛手中匕首还未落下，张韬光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闪开。

“要想蒙混过关，只需要一滴血遮蔽气息即可，没必要下死手吧？”他面色挣扎，最后戒备地看向元辛。

“母神荣耀在上，你想反悔？”元辛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张韬光的眼睛里多了某种特别的东西，甚至连荆棘状的灰斑点都淡了些，脸上也不复之前的狂热。他看了看怀中人，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母神在上，我不会反悔。只是，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不能伤她性命是之前就约定好了的。”

“也罢。”元辛点点头，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的气息可以遮蔽了，你的还不行。那么接下来，就由你亲自动手吧。”

张韬光听了这话愣住了。他艰难地低下头，季瑶正木然地盯着自己。她头上的雪莲伤口在飞速愈合，已经没有什么仙药液滴下来。

这也意味着，自己需要亲自将她的伤口再一次撕裂。

“我，我”

“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元辛忽然厉声喝道，接着他嘴中吐出一段混乱又疯狂的低语，听起来像是从大洋深处涌出的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响。

张韬光瞳孔中荆棘状灰斑点不断涌出黑暗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

渐渐地，他眼睛里那种特别的东西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了季瑶即将愈合的伤口上！

季瑶紧紧咬着牙关，眼泪从眼角不可自抑地流下，却死死不肯发出叫喊。

仙药的气息入口，让张韬光微微一滞，眼睛里的黑暗褪去了些，松开嘴没有彻底咬下去。一片雪莲的叶子微微渗出仙药液，又很快复原，留下两行清晰的牙印。

元辛在旁边叹了口气，像是在可惜好戏没有上演。季瑶五官痛苦地缩在一起，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再一次昏迷过去。

“走吧。”张韬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道。

三人再一次向前走去，小心避开匍匐在地面的蜃妖。季瑶头上半朵雪莲发出柔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烛火，将元辛和张韬光笼罩其中，也将沉眠的蜃妖隔绝在外。

原来，元辛刚刚所说的不过是托词，根本不需要割下她头上的仙药，甚至不需要哪怕一滴血液。

张韬光仍旧是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廖杰跟在后面却是暗暗叫苦，难道又要再一次经历幻境？他硬着头皮跟上去，还没走进那些蜃妖，它们中的一些就已经开始震动着蝉翼般的翅膀要苏醒过来。

等等！

廖杰忽然神色一动，停下来开始沟通五雷结界。看元辛几人的行为估计这里的气息能蒙混过关……那仙剑不正是从中枢阁里取走的吗？

只不过一个是在源海中，一个是在地球上的丹霞山。虽然二者相隔两个世界，但想来应该是同源。

五雷结界刚一现身，就差点放出一个巨响无比的雷声，就像是久别的旅人回到家乡时快意欢呼。

廖杰没想到五雷结界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赶忙出手阻止，这才堪堪没让行踪暴露。

那些蠢蠢欲动的蜃妖似乎察觉到什么，渐渐安静下来。廖杰眉梢微喜，控制着五雷结界小心向前走去。

果然有用！

所到之处，蜃妖纷纷安静了下来，匍匐在地陷入沉眠。

廖杰小心地迈开脚，这才发现地上还积累着厚厚一层枯骨，估计都是迷失在幻境里的试炼者。

他心中暗叫好险，一个五雷结界就差点控制不住，要是真的勾出仙剑那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元辛三人走在最前面，季瑶头顶仙药发出的微光几乎要消失不见。前方依稀可以看出些轮廓，连绵的山脉粗犷的线条如同猛兽，静静蛰伏在黑暗中。

是那些山峰。

那些陈列仙珍异宝的山峰。

自己要找的五雷剑诀说不定就在前面。

廖杰心头火热，可还是按捺住出手的冲动，直觉告诉他跟着这些源海中家伙的亲戚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进入山脉后元辛就停了下来，好久都没再挪动一步。他仔细地打量着远处的山峰，好像能从那些几乎隐藏在黑暗里的轮廓里看出花来。

“怎么，你迷路了？”张韬光颇有些烦躁地开口，能明显听出语气里的不满。

“稍安勿躁。”元辛淡淡地回应道，“这里可是天庭雷部重地，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我可不想困死在这儿。”

“原来你也怕死。”张韬光语气讥讽，毫不留情地怼道。

元辛听了这话皱起眉头，大君境威压蓬勃而出，让张韬光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神色一凛，终于记起两人间实力的巨大差距，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母神在上，我的兄弟，我们的性命都不属于我们自己。”很快，元辛又收了威压，温声解释道，“母神荣光尚未降临大地，我们怎么能死呢？”

张韬光默然，却是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