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2) 五石散(1 / 1)三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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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天色全黑之际,西边天地间的交汇处,还有一抹绯红的霞光,城墙上的守备转身朝向洛阳城内,那个昔日无比繁华的都市内,此时只有零星的点点灯火。

巡城的老兵常常对着洛阳城给一些年轻的后生们讲些陈年往事,这其中多半都是一些过往的奇闻异谈和风流韵事,主角们大多都是洛阳的文人墨客和富家小姐,虽然故事绚丽无比,可是结局却大多让人唏嘘感叹。

天色渐晚,那一抹红霞也消失的殆尽,落寂的古城内,只有太守府内还灯火通明。此时这后厅的这间雅室内,七八个侍从忙的进进出出,毫无疑问,今日这吉日良辰又是主人服药修炼的好时候。

这房间里异常奢华,除了床褥帐幕都是上好的锦绣绫罗外,连所饰的配件,都是非金玉莫属。房内各个角落,还摆有各类古朴典雅的古器,仔细去看,件件价值不菲,此房间的奢华程度,早就不亚于王侯。

主人、也就是太守耿越,此刻正泡在一只桐木大盆内。由于加了药材的缘故,这盆内的热汤除了显示出一种淡褐色的光芒,还飘出了阵阵的怪香味。盆内的正中安放了一只梨花木的镂空大靠背凳,太守坐在上面,可以异常舒服的往后靠着,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

这奇妙的大靠背凳子下,还有几块被加热的大玉石,几个侍从除了要及时的更换这热石头外,还需要把取自甘泉的水煮到了恰到好处后再加入盆中。当然了,这添水那是非常讲究,侍从要从木盆的一角缓缓倾入,手法还要极轻,要达到水壶中的水流如一条无声的丝线般没入盆内,无声无波,而另外一人,则轻轻在太守的背后,将多余的水轻轻舀出,亦是安静无声。

浸泡的时间到了,盆内之人就慢慢站了起来,两个丫鬟从左右扶着主人的双臂,将他慢慢拖起来,紧接着再用一块柔软的已经被熏的喷香的丝织品包裹住他,然后像抱小孩一样将其慢慢的抱到一个木榻上,接着小心的给他把全身擦干,并为其换上干净的衣服。

衣服都是被香薰过的,但仍然还有两个小厮抬过来两个香炉,焚上了名贵的香料。

那人慢慢的坐正后将双腿盘好,端坐在一个铺满帛锦的蒲团上,双目紧闭,旁边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丫鬟,为其整理好衣冠。

三个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款款而来,轻轻的道:“道长,仙药已备好,是否现在就服?”

太守闭着眼睛的脸慢慢的点了两下头,接着仰起头来,张开嘴,使得他刚刚清洗过的胡须看起来蓬松放光。

一名女子轻轻上前,拿起桌前的玉壶,慢慢的喝了一大口酒,但却不吞下去,鼓着腮帮慢慢凑近哪人,用嘴慢慢的将酒吐入那人口中。那人如同小孩子吃乃一样,慢慢的将酒咽下去,一连吃了两回,这名女子退下。

另外一名女子上前,打开桌上一只精美的玉盘,俯身下去,用双唇轻轻的含起盘中一颗灰黑色的药丸,依旧是慢慢的向前,用嘴将药丸喂入那人的口中。

而在喂药的同时,第三名女子,亦是满满的含了一大口酒,待哪药丸刚刚入了那人的口,便俯身向前,将酒急急的吐入那人的口中。那人连药带酒,一口吞下。

那人的口又微微张开,料似还要吃酒,两名女子只得又依次喂了几回,那人方才满足。旁边的人见状,悄悄的起身,熟练的将房内多余的东西收拾妥当,只在房内留了一盏大灯,便起身往屋外而去。

众人来到屋外后,八名装束整齐的少年,早就在屋外准备好了。一个领头的依次将少年指定好了位置站定,八人按照八个方向,背朝屋内,面朝屋外,盘腿而坐,给房内的人做起了看守。领头人又依次转了两圈,确保每个少年都是认真的在吟诵着规定的诗篇,方才回到正门中间。夜晚暖风拂面,庭院的台阶上不时有被风吹落的片片花瓣飘下,年轻的侍从们起初都是清醒认真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却在悄悄的看那夜幕里的星河,也有几个年纪小的,眼皮已经开始打颤了。

不远处的围墙边上,也有两个人在放哨。叫董二的悄悄的问董大:“哥哥,那些孩童嘴里念叨的是啥?”

叫董大的回答:“我只听到是什么恭迎什么仙子驾临……”

董二道:“要仙子驾临干啥?”

董大道:“仙子来了还能干啥,都洗的干干净净了……”

嘿嘿嘿,两人忍不住偷笑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仆人匆匆从院外而来,轻轻的来到门口,还未说话,便被守在门口的领头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那人轻声说道:“太守大人刚刚服了药,今夜不会再见人了,你明早再来。”那仆人点点头,转身来到厅内回报来人。

来人乃是太守的心腹耿鄠,此时他心急如焚,听到仆人如是说,更是急不可耐的在大厅里走起了圆圈,突然间,他趁人不备,一个转身就冲了进去。

几个家奴想要去拦,但片刻间一个个都被撞翻在地。耿鄠一口气冲到了内室门口,看门人正要开口,就被他横着一脚踢在臀上,飞出去了好远。

耿鄠推门进屋,顿觉异香扑鼻而来,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在里间的地板上,太守正盘着腿,斜歪歪的倒在锦被上酣然入眠。耿鄠连叫几声,却都无反应,伸手推了几推,那太守才迷迷瞪瞪的喃喃道:“是何方大仙驾到?”

耿鄠焦急无奈,通常情况下,太守服药后要想完全清醒,需要三个时辰,今日戌时服药,恐怕要等到三更以后,只是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是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就让人快取冷水过来。

借取水之际,耿鄠端详了屋里屋外,这一年以来,太守迷恋成仙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就因为那嵩山的老道士说了几句听不懂的口诀,太守居然把他从牢房中提出,安置到一处空房内。

几个下人取来冷水,耿鄠叫人将手巾浸泡后去敷在太守脸上,那太守还是睁不开眼。耿鄠叫到:“快拿碗来!”

一个人急急的取来一只小碗,耿鄠撬开太守牙齿,将一碗凉水灌了进去,太守这才缓缓的睁开眼。见到有人打断自己的修炼,太守本欲发作,但见到眼前人是自己心腹,也就作罢,只问是何事情。

耿鄠上前低低的说道:“刚刚得了消息,大将闻渊奉燕王之命亲率五千先锋往洛阳而来,此刻怕已经度过了河水。”

此言一出,太守顿时清醒,但想要站起,却双腿无力,众人只得将他抬出。太守命人速速去请陈绍,一面又叫人端来冷汤饮用。燕国镇南将军闻渊是燕王的心腹,素来以强悍出名,此次突然而来,定有原因,更为可怕的是自己居然事先毫不知情。

下人领命后不敢骑马,只得小跑着飞速而去,也没等多久,只见浓重的夜幕下,几缕身影划过长街,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太守府。耿越见陈绍到了,心里顿时安心,二人也不寒暄,径直进了密室。

陈绍道:“太守深夜请我前来,定是为应对燕王的大军吧。”

耿越点头道:“正是此事,那燕军来的太突然了些,我颇感事情不妙。”

陈绍表情严峻,没有马上答话,因为他刚刚也得到了另外一个绝密情报,燕国太子慕容傕携燕国国师,此时怕也要快到了洛阳了。

如果只是大将闻渊前来,倒还好对付,但是太子慕容傕和这个国师突然造访,那就有点麻烦了。陈绍曾反复推敲,推测太子前来的原因,他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答案,也是他最不想得出的答案,那就是新晋的国师是不是也得到了消息,该不会是葛庄郑天乘还活着的消息走漏了吧?可是,会是谁传递出了这个消息?如今事态严重,陈绍也想好了对策,今晚密谋过后,他也将会离开洛阳。

陈绍道:“太守无须担心,前几日那送去邺城的礼物中,不会少了路上这位将军的。而且我们也四下活动过,燕军此次前来,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眼下燕王的大兵在淮南和陇右地区,若明日燕军来,你只要见机行事即可。”

耿越沉默了片刻,依然忧心重重:“那闻渊和元浩都是燕人,素来密切,元浩那边少不了我的一些把柄,我依然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陈绍道:“既如此,何不把事情做的完美一点?”

耿越道:“如何完美法?”

陈绍道:“少不了让府内知情的人闭嘴,把你那些家什腾挪到其他地方,如今距天明还有两个时辰,那就请太守立断吧。”

耿越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早乱了方寸,只道:“一切由陈兄定夺!”

陈绍点头应许。

这几天,将军元浩已经早知道燕军快至,为防止洛阳太守作乱,他已将有限的兵马布置在城内几处地方。夜晚约莫三更时分,城南的一处无人居住的民宅突现火起,一时间人声杂乱,元浩为防止有人趁乱开从南边的城门外出,就令手下偏将将精兵守在城门口,谁料到此只是调虎离山之计,西城墙某处,一行人早用绳索逃至城外。

五更时分,东南风渐强,天空忽然阴沉沉的飘起了小雨。太守屋内的灯还亮着,两个老妈子起来的早,路过太守的房间时,隐隐看见太守一动不动的伏在案上。二人叫醒门外的仆人,仆人道:“太守吩咐过,只有耿鄠大管家回来方可入内。”

直至天已经大亮,太守房内依然没有动静,有一个胆大的仆人,蹑手蹑脚进房,先是唤了几声,见太守一直没反应,然后只用手轻轻一推时,太守的身体轰隆一下,僵硬的倒在了地上,府内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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