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玉屏才在小谨的服侍下起了床。
一夜惊魂,此刻二人都是相顾无言,玉屏道:“你去速速去把我平日里看的书收好!”
小谨不解的问:“这是为何?”
玉屏道:“昨晚这一闹,老贼定是要疑心重重,我料想这地方也待不长久,所以想趁早另做打算!”
小谨急问:“姐姐有何想法,可于小谨说一说!”
玉屏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则定要整治一下这番天地,那些书都是宝物,我想以后留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小谨道:“姐姐,要不我们求一下嵇大人,我们干脆择一名山,遁入空门如何?这个世界既然不留我们,我们就出世而去,余生你我相伴,也好过在尘世中漂泊!”
玉屏回答:“这谈何容易,你不也见了,昨晚就是一个妖僧,这世界里,如今还有那一处是干净的,在这里你我尚且可以苟且偷生,若是落入那魔窟惨域之中,我唯有一死!”
小谨听完,双目中顿时湿润起来:“昨晚要真是一位救人的菩萨多好……”
玉屏冷笑:“我也何尝不想菩萨快快降临,但经书上也讲明了,己身入得了地狱,才可成佛,谨妹,你去收书,收完后,叫人多备酒席,你我要再醉一醉方可!”
小谨不解的问道:“为何又要喝酒?况且今日怎能喝得下?”
玉屏笑道:“怎么就喝不下了,谨妹,你且记住,从今往后,你我要今日有酒今日醉!”
那小谨果然就如玉屏的交待安排了,刚刚到酉时,这园中的一间大屋内,一场奢华的酒会就开始了。
只见到这屋内香炉烟熏,锦幕环绕,七八张大几,按照主客之分,排的整整齐齐,那几上,都分列着各种金杯玉盏,红盘象箸,过了一会,一列女仆,将一盘盘美味珍馐一一的端来分好,又有一些老仆,搬来了一坛坛好酒。
园内人只以为今日是嵇铭要宴请贵客,个个不敢懈怠,只是这准备工作全部做好之后,始终不见客人到来,此时玉屏又吩咐,除了守门的外,让园内所有的人都汇集到此。
一众仆人,走到房子旁边,个个不知所措,谁知道那大门突然一开,李玉屏站在门口道:“各位婆婆、嫂嫂、姐姐、妹妹,昨日玉屏有难,多亏各位相助,玉屏才以得活,今日玉屏备了这些,是答谢诸位的,今日无主仆之分,望诸位畅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但是片刻之后,大多数人的口里都流出口水来,那些厨房的、端盘子送菜的,平日里最多敢偷偷闻一闻香味,胆大的那些,倒是期望主人吃饭时能留一点残渣,谁能想到今日竟然能够有次机会,坐在这里大吃大嚼一顿。
玉屏见众人都没有动静,于是走到昨晚那个拿刀子的老婆子旁边,问道:“你就是叫孙婆吧,今日当你坐首席!”说罢就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来。
小谨此时也在旁边道:“诸位还楞着做什么,请各认其位,进来坐好!”
众人哗然!全都魏然不敢动,可是顷刻之后,却轰然一声,纷纷涌入房内。
刹那间屋内一片轰鸣,然后那长几后面,都坐的满满的。大家为了论资排辈抢座位,李婆扯乱了张婆的裙衩,张婆拧疼了王婆的大腿,王婆骂了旁边的胖丫头不长颜色贱脸皮,胖丫头又说旁边的小丫头挤到了自己……
小谨道:“大家肃静,都坐好了,现在小姐讲话!”那乱哄哄的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起头,张大眼睛往前,正襟危坐。
玉屏举杯道:“玉屏来此后,诸位都是悉心对待,特别是昨日,妖人现行,情况危急,多亏诸位同心,特别是孙婆临危不惧,才灭此妖人,玉屏今日特意设下此宴,答谢诸位,这一杯,你我共饮!”
玉屏说罢将杯高高举起,两旁的各个妇人,也都将杯子举高,片刻后只听见滋滋砸砸的吸吮声,人人的杯子都见了底。
这酒是上好之品,这些老妈子小丫头各个喝完后,无不是咂嘴伴舌,如此美味,令人陶醉,众人脸上无不是喜滋滋。
那孙婆此时坐在首座,内心激动,用颤抖的手也举起了杯,说道:“老身今日坐此高位,斗胆发声!”
玉屏道:“孙婆尽管讲!”
孙婆继续道:“老身进府二十年,才能同主人同席而饮,你们下面这些小妮子,小丫头片子,往后当用心用力才对得起今日!”
众人纷纷应声答应。
孙婆又道:“小姐,自你进府,我就看的出来,你不但是真正的仙女下凡,还有多处与众不同,今日我受此大礼,往后老身我当誓死相随!这一杯酒,斗胆敬小姐!”
玉屏听罢举杯,对两旁道:“大家与我同饮!”
众人纷纷听命。
这一杯又是个个杯子都见了底,众人的心里,无人不是心里乐呵呵,那小谨早已经选了十几个小丫环,分成两组,分别来伺候,望着这几上的美酒美食和来回伺候的丫环,座上的那叫一个激动。
因为这些下人,那里受到如此恩惠,即便是今日无酒无宴席,那玉屏的几句话,就能鼓舞人心。玉屏此时又道:“诸位,酒肉请自便,怒我准备片刻,为大家献上几曲!”
此言犹如春雷一般,惊的众人诧异,但是此言也如泄洪之闸一般,让座上的众人以风卷残云般将手伸向了盘中的酒肉,那吃相,逗的身边人都乐了。
座上的人在大吃大喝,那玉屏则是命人将宝琴设在席宴中间,等座上的人都打了一个饱嗝后,玉屏起身举杯道:“玉屏再敬诸位一杯,今日无主仆之分,请诸位畅饮!”
座上的人纷纷起身,都举杯还礼,一杯饮尽后,玉屏款款走到中间,那姿态,即便座上全是女流,无不是人人赞叹鼓掌,她轻轻坐下,一指抹动了手下的宝琴。
玄音顿出,众皆痴迷,大大的厅堂中,顷刻间再无一点杂音,即便是那些贪恋酒杯的,也在轻轻抿杯时,小声再小声。
想到后世的人中,往往把音乐和啤酒混做一谈,寻常通灵之物,莫过如此,凡夫俗子即便是生活落魄之时,怕也是难弃此好,寻以慰藉。
那孙婆听得兴奋过度,不住的摇头,等玉屏一曲终了,她最先大声叫好。而玉屏则是嘻嘻对着座上的两个西域女子笑道:“我曾见过你等那种胡舞,今日跳来,正是最好!何不就此舞来!”
两个西域女子,性情本就奔放,听到此言后回道:“可惜此间只有你中原乐器!”
玉屏笑道:“都有准备!”
说罢玉屏挥手,那小谨命人就将几架胡琴取来,两个女子一看,大喜过望,一个弹琴,一个只等那音乐声起来后,就扭身上前翩翩起舞。
这西域舞蹈,从来就是热情奔放,不像中土那等含蓄,座上老幼妇人,此时反应不一,有大胆观看的,也有以衣袖遮面的,还有那种偷看的。
玉屏本就善于音律,她只听了胡琴伴奏了片刻后,就抚动手下宝琴,为其和音,那西域女子,舞动的更加狂热。
座上孙婆等几个,此时都已经把酒喝上了头,渐渐放下矜持,大声吆喝起来,还在座上晃动身体。
玉屏笑道:“何不上来共舞?”
孙婆等人一脸含羞,但却是应声上前,扭捏作态,学着旁边西域女子乱舞,结果却惹的众人狂笑不止……
一时间在这大堂之上,群情热烈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