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吃的算吗?这趟到蟠龙岛可吃不少好东西!”何誉想起那些稀奇的点心就流口水。
“蟠龙岛当然是个好地方,人间天堂啊。不过你怎么光顾了吃呢,这么好机会应该多长些见识。咱们男人就要有见识。我说老弟你要好好干,等哥哥当了……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找个好职位,拿高薪,手下管一帮人,咱们兄弟俩好好闯一番天下,真正尝一尝上等人的滋味。”
迟修最近心情极好,却一直没有机会找人诉说。今天见了何誉,便卸下了绷了许久的防御,一杯杯喝的痛快,很快有了醉意。
“上等人和下等人?”何誉从未听他说过这些。
“嘿嘿,今天哥哥就教教你啊。这上等人,就是骑在下等人头上的人!”迟修用力地挥手,差点将折扇甩了出去。
“那下等人呢?”何誉停了筷,他觉得好象有些没胃口了。
“下等人么,就是这些……这些……”迟修指着外面街上的人群,眼神有些凌乱。
“就是这些活的猪狗都不如的人!”仿佛是要将胸中积滞多年的郁气都宣泄出来,迟修对着窗口大声地喊着。
自从离开白家之后,迟修靠着母亲留的积蓄,在外城过得还算可以,至少比普通平民轻松的多。但毕竟是一个人过日子,这些年还是让他见识了许多底层生活的真实面貌。事实上,正是这些“猪狗都不如的生活”让他真正坚定了重返白家的信念。
不久前,当迟修拿着林家给的第二笔钱,终于将迟家的一位内府实权管事拿下以后,他突然发现重回迟家的目标原来并不遥远。从前看似不可能的事在权利和金钱面前,竟然轻松的如同撕纸一般。
之前何誉没到的时候,迟修一直在看房间中的有线电视。电视中播放的是林自副议长在议会上的演说。
迟修是知道林自的,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联邦上层的动向。现在,这林家要走上前台了,以林家的经济和政治实力,长守联邦的天下至少可以控制三分之一。
所以迟修很兴奋,因为他赌对了!
面对何誉,迟修没有任何压力。虽然有戴管家的任务,但现在在他看来,这姓戴的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等有一天自己当了家主,这样的管家想让谁干谁就能干,不过是自已手中的一条狗罢了。
迟修醉了,就这样醉倒在何誉面前。
回去的路上,何誉一直在想上等人下等人的事。
从前的他是绝不会想这些的。虽然在联邦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人分两等的老话,但从前的他根本没有条件和理由去考虑这些无聊的事。
现在不同了。很快他就要去白园报道,成为白家内府的护卫。之前内府已经将他的身份卡送了过来,有了这张卡,他就可以合法地进入内城。而对许多刚到中心的人来说,内城就是上等人的另一个名字。
从前的何誉不知道内城,也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上等人。那时他的身边都是拾荒儿,不分什么上等下等。要分只分饿肚子的和吃饱了的,长虱子的和没虱子的,活着的和快要死的。
现在他要进内城了,即将见到许多上等人。如果按照迟修的说法,那这些上等人是一定会看不起他这样的下等人的,毕竟自己在他们眼中也定是猪狗都不如的人。
何誉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不知为何,他很想亲眼见见这些上等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又是怎么活着的。也顺便看看他们怎么对待自己这种猪狗都不如的下等人。
在佳城外城的最北端,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马路,名为爱民路。与外城所有的道路不同,爱民路最大的特点是宽,十分的宽。不算路两边的草坪,主路南北宽接近100米,这在外城可以说绝无仅有。
观看爱民路全景的最佳位置是外城建筑的最高点——消防钟楼。
从钟楼向爱民路望去,整条路上车辆很少,灰色白的混凝土路面上随便出现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路的南侧是城府出资建造的仿古黑瓦砖房,成片的房屋建筑的十分规整有序,专门出租给联邦各地来的商人,贩卖各种地方特产。
路的北侧观赏草坪外有一条清亮的小河,河的两边稀疏地种着一些低矮的常青植物。再向北则是连成片的高墙,只是每段的材质、造型都不相同。墙后隐隐露出飞檐挑楼、大红灯笼。
“想不到外城还有这么好看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就是这路修地太宽了,又没人走,浪费了!”何誉感叹道。
今天何誉要到白园报道,迟修特地带了酒菜赶来送行。酒菜就摆在消防钟楼,很是花了些钱。几名消防瞭望员都远远的呆在角落里,很有职业操守的不来打扰金主。
“浪费!城主还嫌不够宽呢。”迟修鼻中哼了一声,觉得小兄弟简单的可爱。
“你以为这是路么?”迟修拎着折扇指着前方,很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这是……广场?没见大妈跳舞啊!”何誉挠挠头,疑惑不解。
“啪!”折扇拍在何誉的头上,迟修咪着缝眼望着爱民路道:
“这是隔离带!”
“隔离带!隔什么?”何誉没听过这名词,一头雾水。
“隔什么?隔火,隔烟,隔毒,隔病,隔…人!”
何誉惊讶,还是看不明白这路有什么特别。
“路边的白色管道看到没有,和气象台的蓝星系统相连。如果打开,这条路上会有一道离子隔离带。”
迟修指着路两边的草坪让何誉仔细看。青青草坪中,果然有一条条白色细管。
对城主当年修建这条隔离带的大手笔,迟修从前也是嗤之以鼻。现在他心境不同,对此反而十分欣赏。即便离子隔离带因为经费的原因很少开启。
何誉无语,又长了见识。
俩人端起酒杯,起身来到瞭望台边。迟修指着不远处那道深深的拱门,意味深长地说道:
“何老弟,等会儿你进了那道门,从此也算是内城人了。哥哥我没出息,当年被人从里面赶了出来。如今你且先去,等哥哥来时,我们兄弟俩再将里面搅个天翻地覆!”
“干!”
俩人碰杯,仰头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迟修将酒杯猛的摔碎在楼砖上,双手撑在墙头,死死地盯着那道蓝色的拱门。
迟修没有送何誉进去。虽然他的内城身份还在,但自从七岁那年从迟家大门走出以后,他就很少再回内城。这些年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内城,从迟家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让那些曾经任意欺凌母亲的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哭天喊地的跪地求饶。
何誉向身后的迟修挥了挥手,抬腿内城走去。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何誉觉得一点也不紧张,也没有一丝的胆怯。跟着不算拥挤的人流逐渐靠近拱门。和外面的路一样,这道出入内城人流量最大的拱门被城主取名为:爱民门。
站在爱民门下,何誉发现原来这门比他想像的要高的多。抬头望去,蓝色的城砖烧制的十分细腻,如果放在别处说是瓷砖也有人信。精致的砖块通过特制的粘合剂连接堆叠,最后竟然成了这么一座带着雄壮气息的城门。如果不是门口高高的栅栏和狭窄的闸机刹了风景,这里应该可以算作一处不错的景点。
机器感应到何誉的身份卡,隔栏快速打开,何誉跟着前面的人向里走去。一阵香风吹来,将何誉从头到脚吹了一遍,是净化器在消毒熏香。
“欢迎来到内城!祝您有一个好心情!”
眼前闪出一位身材、面容都十分精致完美,身穿紧身职业套装的年青女子,向何誉热情地打着招呼。
因为女子离的太近,出现的又十分突兀,何誉尴尬中正想回应,女子却又消失了,同样的声音在身后再一次响起。原来,这只是一幅全息图像,何誉一时间竟没有分辨出来。
望着门拱外的那片明亮,何誉握了握拳,在心中无声地喊着:
内城,我来了!
上等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