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祠胡同168号,陈文义将军府邸前。
不知什么原因,本该由军部常驻的卫队士兵现在一个也看不见。往日里戒备森严的胡同现在就如同央城中普通的旅游景点。以至于当何誉背着包,顺着老城的大街小巷,象一名普通游客般边逛边找,最后一抬头猛地看到“陈府”两个烫金大字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会这么容易。
而就在何誉正顺着胡同摸索的时候,空空荡荡的陈府中已经先到了一位客人。一位不请自来的邋遢老道。
“师傅!你,你怎么来了。”陈谨婷急急地擦着不争气的眼泪,看着从花窗小洞口中“钻”进来的翁严。虽然老道邋遢一如从前,身上的道袍甚至还是几年前的那件,但今天的师傅却如此亲切,让陈谨婷有冲进他怀中大哭一场的冲动。
翁严难得地收了脸上的嬉笑。“师傅我前些日子算了一卦,得知你有此一难,故特地北上来看看你。”翁严撩起道袍的下摆,抬腿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怎么样,还好吧?对了,先给为师来杯热茶,刚才在屋顶走的急,渴死了。”
本来好好的关怀,陈谨婷还没来得及感动,却发现老道已经恢复了原貌。真是江山易改,本性不移。
对于陈广义的事,老道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个大概。这次来,一是安慰一下自已唯一的女弟子。另一个目的,就象了解一下陈广义失踪的详细情况。因为根据他所知道的消息,这陈广义似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很类似他所知道的一个隐秘。
对于老道,陈谨婷自然是不用再小心防备,详详细细地将当天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到陈谨婷说到当时书房中的情况,特别是失去部分结构的书桌,老道心中一动,打断陈谨婷问道:“等等。你先跟我说一下你进书房时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特别的感觉?”
陈谨婷见老道表情严肃,全没有平日里的不正经,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了解父亲失踪的关键,点着头仔细回想起来。
要是换一个心志不坚的女孩,在十八的年纪徒然遇到如此变故,估计早就乱了心神,哪里还会注意到一些旁枝末节的事。
可是她毕竟是陈谨婷,不说有没有遗陈家优秀的基因,至少血液里流淌着陈家的血脉。
只是稍稍回想,陈谨婷便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师傅,我进书房的时候,的确感到房中的有些异常。就象……就象师傅你这样的高手全力出手,对周围的事物都有某种控制力……”
“气场,整个书房内的气场有所变化?”翁严听到陈谨婷这么说,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就是类似那种高手的气场,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很淡,当时我也没注意到。您这一说,我才想起来。”
这时陈谨婷也很激动。如果真是高手潜入,说明自已的父亲可能还在。“师傅,你说是不是有道修的高手来过,把我爹掳走了!”
看陈谨婷心脉震动,全身气血勃发,翁严伸手轻拂,一道似柔还刚的气劲侵入陈谨婷体内,将汹涌脉动的气血压了下来。
不忍这时再让爱徒遭受打击,翁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于你父亲的这件事。暂时我还无法作出明确判断。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控制你的心绪,努力提高自已。这样将来如果找到了仇家,才有实力去寻找或为父报仇。”
“可是,师傅……我爹他……”
陈谨婷不甘心,还想追问仔细,却被翁严伸手止住。这时在他心中,其实已有答案:以陈谨婷所述,这一幕极其类似当年大战期间出现在长守的一位异域奇人所用的手段。当时在江湖曾经被人称为“大变活人”。当然那并不是戏法技术,道门中的前辈判断,那人应该已经练成空间类法术,能够凭空将人隐入另一个空间。
“呵呵,你小师弟来了。你先去外面把他接进来吧。”老道心有所动,感应到门外刚刚找过来的何誉。
何誉正在陈府外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心中奇怪堂堂将军府邸竟然没有一个看门的士兵,侧边的小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师……姐!”
虽然看着面容憔悴,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许多,但何誉还是第一眼认出了陈谨婷。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刚到这里她就出现,难道同门之间真有感应?
陈谨婷点点头,示意何誉跟着进门。她以为是师傅通知的师弟,所以对何誉找上门来也没有什么意外。
何誉见这座陈府虽然古朴,隐隐间却气势非凡,看来自已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师姐可能真是陈家军的后人。他想开口询问,只是陈谨婷只是沉默地在前方引路,身影萧索,似乎并没有与自已交谈的兴趣。
一进门,见老道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很有气势地对着自已梳着胡子。何誉现在比从前可灵巧多了,想起师傅交待过的规矩,赶紧上前行礼:“徒儿拜见师尊!”
“嗯,免了,免了!”
对于关门弟子的反应,翁严还是挺满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性子太随意,收的几个徒弟大都没有什么规矩。大弟子段离还好,从小是他手把手教的,对老道最为尊敬,逢年过节的还是会上门行个礼,送点稀罕货物什么的;二弟子陈谨婷则不然,是翁严按照卦相找上门的,但直接授业的时间不长,小姑娘从小又生高门大户,师傅多,人又美,老道在她面前全无几分尊严。
至于何誉这关门弟子,老道本有心好好教授。但他发现这何誉体质实在特殊,竟然天生经脉四通八达,而且与常人完全不同。不仅如此,从天命卦相上看,这位关门弟子合格也极为神秘,有紫气遮掩,只知道未来不可限量,却完全看不清发展方向。
正因为此,老道只能对何誉采取授而不教,任期自然发展的策略。他知道未来这位弟子一定会远远超过自已,但在当下,他得好好享受一下身为师傅的乐趣。
难得两个徒弟都在。虽然陈谨婷家中出了事,但翁严的眼界自然不会是局限在这些事上的人。道法自然,作为道门中人,他本其实并不太在意人的生生死死。但徒弟心情不好,做师傅还是要劝劝的,正好借此机会再教导一下两人。
“徒儿啊,今天难得有机会,师傅就给你们说说命格的事。”翁严又理了理胡子才开口。来央城后烤鸭吃多了,油流到胡子上面终结成一团,很是不舒服。
何誉看了看师姐,见她并没有打起精神站直身子,于是自已也继续靠在窗边。
老道心中一叹:刚入门的关门弟子,看来也要被这女徒弟带坏了。
要说这命格,就老道这一门所传的功法来看,《内经》只是开篇,往后还要未传的《外经》《天经》《地经》《人经》,修到高层,已经可以感应天地,隐隐窥得一些神秘的天机。
老道说,人生于此世,无论是强如松柏、亦或弱如柔草,都已采撷了自已的那份天机。天机虽微,却秉承天意,对人的生老病死、成长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人因此天机发展命运,命运在已或在天虽不能完全分清,但这条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道路就是人的一生命格。
“你们俩人命格异于常人,这也是为师特别看重你们的原因。”老道笑咪咪地望着俩名爱徒,补充道。